天逸故事 > 其他小说 > 不要爱上金鳞卫 > 第20章
    公孙渺一下走得更急,生怕那几人在指挥使府门前直接打起来。

    没想到,门口却是一派和谐,和谐得甚至有些诡异。

    顾月之难得露出一个不那么冷淡的笑容,正和明桃卿晗寒暄着。

    市集那日,那具男尸到底是谁的手下已经呼之欲出,偏偏顾月之到现在也不肯承认。

    其实公孙渺也能理解,听说顾月之和宋仪周已有婚约,不日就要完婚。一个横死街头的贴身男暗卫只会成为这门亲事的绊脚石,更会让顾月之原本就不好的名声更加多出一条骂名。

    但她明明应该很恨杀了自己暗卫的人,竟然还能对着明桃如此应对自如。

    公孙渺着实有些佩服顾月之了。

    其实公孙渺猜的没错,顾月之确实在心中将明桃恨得滴血。她心知肚明肯定是明桃杀了影月,还杀得如此残忍,让影月死得如此痛苦,明面上却什么也不能显露。

    顾月之清楚得很,明桃就是故意的,故意给影月留一口气,逼着影月看见自己不肯认下她的场景,逼得影月到最后只能自尽!

    她不过是让影月去试探,她何至于下此毒手?仵作说影月筋脉尽断,五脏错位,喉头生生被震碎,后背更是一大块淤青,这女人简直是蛇蝎心肠!

    她虽不能承认影月是她的手下,无法为影月指认凶手,但同样的,明桃若不想被扯进这桩案子,自然也不敢说出影月试探她的事。

    顾月之心中虽恨,面上仍装得一派平和:“真巧,卿夫人和卿小姐竟然在这?几日前两位不告而别,可是府上有哪里招待不周?”

    明桃心道,也没有很巧吧,顾府和指挥使府一个城西一个城东,差了十万八千里远,这也能偶遇,那她和那邪教教徒怎么还没偶遇。

    她淡淡道:“我有要事向指挥使大人禀报,因而在这。府上招待十分周全,只是顾大人繁忙,我和妹妹不便多打扰。”

    顾月之瞥了眼一言不发的卿晗,笑道:“卿夫人这话就见外了,若说我繁忙,指挥使大人便更是忙了。若有什么要事,我可以代夫人传达。”

    卿晗原本仿佛一直有心事,听闻此言忽的抬起头,冷冷道:“她要禀报的事情事关洛北上千百姓,这指挥使就是忙得要死了也该听听,难不成我们交的赋税都拿来养闲人不成?”

    公孙渺听到这,心里不由破口大骂,这死丫头说话怎么还是这么难听,出来一趟半点没变!只是话题都扯到了自己,他只好咳了两声压住情绪,自门侧转出。

    顾月之和明桃皆有礼地唤了句公孙大人。对比起来,卿晗的行礼便敷衍了许多。

    公孙渺负手而立,慢慢道:“有什么话都先进来再说吧。”

    看着明桃还背着孩子,公孙渺想了想,还是没贸然开口询问或帮助。看她也不像已经成亲的样子,怎么就有孩子了?

    身侧佩剑,背带系孩,实在是很奇怪的搭配。

    他越发好奇起这女子的来历。

    顾月之看起来知道些这女子的来历,又摆出了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显然是不进他府门不肯罢休的,公孙渺索性将几人一同请至花厅坐下。

    他撤走了守在门口的士兵,吩咐小厮上前斟茶。

    只是,一盏茶喝完又是一盏,卿珩还没来。

    明桃和顾月之两人皆是云淡风轻,公孙渺喝茶她们便也喝茶,谁也不先开口。

    卿晗却是喝得不耐烦了,稍微用了点力搁下杯子,青瓷磕在檀木桌上,发出一道不轻不重的响声。

    明桃有些讶异,朝卿晗投向一瞥。

    卿晗绝不是那等不分场合骄纵任性的刁蛮小姐,相反,她虽张扬,却也懂礼擅礼,不会无缘无故这样。

    她敏锐地察觉到,卿晗和这位公孙大人或许曾有什么交集。

    一旁的顾月之却是不觉得卿晗有什么不对,在她看来,这个无礼至极的富家小姐活脱脱就是她那个二弟的翻版,刁蛮任性,没有脑子,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再正常不过。

    她淡淡开口:“卿夫人和卿小姐莫急,卿大人许是在城门处耽搁了会。”

    这几日来,已经没有什么人再进洛北,因此城门处的检查由他们三人轮流负责,今日正好轮到卿珩。

    顾月之转念一想,轻轻放下茶碗,故作疑惑道:“说起来,卿大人姓卿,卿夫人的夫家也姓卿,据我所知,卿姓在洛北洛南可是少见……”

    今日顾月之身后只跟了随月,她一下接过了自家小姐的话茬,意有所指道:“可不是嘛,别说洛南洛北,就是京城都难找出几户卿姓人家。”

    公孙渺方才只隐约听到顾月之称呼明桃为卿夫人,如今听她们主仆俩的意思,竟是和卿珩卿晗是一个卿?这是怎么回事?

    他立刻看向卿晗,便见她横眉冷目,反唇相讥:“怎么,你这意思是怀疑我和我嫂嫂?那你倒是拿出证据啊。”

    公孙渺正在喝茶,听闻嫂嫂二字,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

    就在此时,卿珩越过门槛走了进来。

    这场景实在诡异,就像他一进门就被人吐了口口水。偏偏公孙渺那口茶溅得范围极广,地上大滩深色痕迹铺陈在他落脚之地的一个身位前,真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明桃:“……”

    顾月之:“……”

    卿珩挑了挑眉,嘴角噙笑:“公孙大人……好生热情。”

    卿晗:“……”

    公孙渺艰难地咳了两声,急忙招手:“卿珩……卿珩你来得正好,快,快……”

    谁也不知道这个快到底是快干嘛,卿珩看了眼自己灰色衣摆上的几点水印,一撩袍角,换了个方向,径直走向了公孙渺座下最近的一个位置。

    他今日穿了身银灰云纹圆领窄袖棉袍,腰系莲花镂银皮革蹀躞带,上坠长流苏双兽纹玉佩,玉冠束发,身姿挺拔,清贵风流。

    卿珩露出惯常的温和笑容,依次向几人问好。

    “夫人,许久未见,一切可还安好?”

    明桃正看花花睡得如何,不想竟被率先点名,颇有些莫名其妙。

    她和他很熟吗?

    公孙渺也是十分莫名其妙,他只觉自己宛如一觉睡了百八十年,错过了一切。他神色复杂,向卿晗发问:“卿小姐,你刚刚说,这位夫人是……?”

    问完,他立刻转头看向卿珩,密切关注着他的反应。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卿晗刚刚在公孙渺面前还十分嚣张,自卿珩进来后却忽然开始有些吞吐,心虚道:“啊?什么?我刚刚……说什么了?”

    明桃:“?”

    大家今天都约好了不正常是吗。

    顾月之一副冷笑的表情,眼神里写满了“我就说你们两个有问题”。

    明桃心里哀叹一声,只能抢在她前面开口:“公孙大人,舍妹年幼,还请勿怪。我是她嫂嫂,家中横遭变故,只带着妹妹和孩子一起从洛南逃了出来,途径洛北,有些发现,或许在下能助大人一臂之力。”

    竟无人质疑她这漏洞百出的话,顾月之简直要目瞪口呆了。

    公孙渺看着卿珩面色如常的模样,也目瞪口呆了。

    卿珩眉眼舒展,笑意愉悦:“公孙大人看着我做什么?不听卿夫人说说她的发现么?”

    话虽是对着公孙渺说,卿珩的眼神却是看着卿晗。

    卿晗偷偷抬眼与他对视,只觉得那笑里藏了千百把刀,不由吞了两口口水,不着痕迹地将屁股向明桃的方向挪了挪。

    公孙渺心里虽有千万个疑惑,终究还是正事为重,于是示意明桃开口。

    明桃便道:“说发现倒也不准确,只是我有法子引出那散播病原的邪教教徒。”

    室内一下陷入了死寂。

    卿珩的笑意敛了几分。

    明桃恍然大悟,这里说话喜欢含蓄一点是吗。

    公孙渺经刚刚一遭,已觉得世上没什么事能再让他震惊了,于是只是平静问:“什么法子?”

    明桃定定看向他:“我需要先去城南看下集中的病患。”

    这也是她一开始找上顾月之的原因。

    卿珩心里叹了口气,这话让顾月之听到,恐怕她不会善罢甘休了。

    果然,顾月之带头便发表了反对意见:“卿夫人还是先说说法子吧,宋大人吩咐过,城南的病患集中之所,等闲人是不能入的,以免有心之人作乱。”

    顾月之在最后几个字上明显加重了语气。

    明桃并不着急,只反问她:“请问顾大人,将病患集中起来的目的是什么?”

    顾月之语气十分不悦:“自然是有考量,且此事涉及公务,我无需对你解释。”

    “我猜,将病患集中起来,一是为了方便集中治疗,二是防止传染其他百姓,三是为控制舆情,”明桃自问自答,“虽目前还没找到传染的方式和原因,但此举确实颇有成效,近日城内新增的病患少了许多。”

    公孙渺面色一沉:“卿夫人知道的还真是全面。”

    卿晗顶了一句:“喜欢八卦难道还触犯律例?我和嫂嫂打听下谁病了谁没病怎么了?”

    卿珩看着公孙渺吃瘪,轻轻勾唇,差点笑出声来。

    顾月之像往常一样忽略了卿晗的话,神色不变地对着明桃问:“所以呢,这跟你要去城南有什么关系?”

    明桃的笑容逐渐收敛:“所以顾大人既然认可我说的,又为何要私藏病患呢?”

    顾月之遽然变色:“你说什么?”

    明桃直视她的双眼:“我说,顾大人为何要在家中私藏出现类似症状的病患?”

    随月听闻此言,只觉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紧张地看向自家小姐。

    顾月之不过瞬间便平静了下来,淡淡道:“卿夫人何故如此。我好心收留你和你妹妹一晚,不曾想你竟听信我那糊涂弟妹的谣传,到今日污蔑于我,真是好心没好报。”

    随月看着公孙渺和卿珩都没有质疑自家小姐的意思,心内慢慢平静下来,装模作样地安慰道:“二少夫人伤心过度,有时胡言乱语也是有的,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她又对着众人行了个礼,解释道:“各位大人,卿夫人,我们老爷的确病了不假,只是绝不是那传染的病症。”

    顾月之神色又变得冷淡起来,眼神透出几分疲惫与难过,活脱脱一副被中伤的心寒模样。

    再次深深看了眼明桃后,她便起了身,仿佛极失望愤懑地带着随月拂袖而去。

    卿珩看着顾月之的背影慢慢远去,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终于把她打发走了,明桃松了口气,再次问公孙渺:“公孙大人可同意我去看看?”

    公孙渺被明桃认真的眼神盯得头大,微微转眼,又看见卿晗偷偷向他扬了扬拳头,一副你不让我们进去你就完蛋了的表情。

    他心里长叹一声,神色肃穆道:“既不怕传染,那你便去吧。只是里面危险,且确实有闲人不得进的规矩,因此只许你一人进去,半个时辰内必须出来。”

    卿晗这下简直是张牙舞爪了,但公孙渺权当没看见。

    明桃摇摇头:“只我一人进去恐怕不行。”

    卿晗一下激动起来。果然姐姐还是没忘记她的!

    只是明桃接下来的话让她再次心碎:“我的孩子和我向来是不能分开的,我想带着孩子一同进去,不知大人能否同意?”

    听闻孩子二字,公孙渺神色古怪地瞥了眼卿珩,才看着明桃问:“你说……这是你的孩子?就是你和你夫君卿公子……的孩子?”

    她现在的身份是寡妇,这话对寡妇来说可以说是极其冒犯的了,明桃有些不悦地问:“公孙大人这是何意?”

    公孙渺意识到自己这话的歧义,干笑两声:“没什么没什么。但你若要带孩子进去,保险起见还是找个人看护一下吧。”

    他一指卿珩,这意思很明显了,要卿珩看护她和孩子。

    说是看护,更像是监视吧!明桃一点都不想带个拖后腿的,立即摇头:“多谢公孙大人好意,但我自己一人看护孩子足以。”

    公孙渺却是直接大手一挥,结束了这个话题:“卿夫人不要把事情想得太简单!里面情况十分凶险,况且卿大人进去也不只为了看护你和孩子,他是大夫,进去正好看看病患的最新状况。”

    说罢,他从座上起身,掸了掸衣服下摆,“我还有公务,剩下的事你们自己和卿大人商议吧!”

    公孙渺带着小厮走了。

    屋内一下只剩明桃和卿晗卿珩。

    卿晗气鼓鼓地嘟囔:“干嘛不让我进。”

    卿珩微微眯起丹凤眼,满是警告地看了卿晗一眼。她一下便泄了气,小声道:“不去就不去,那么凶干嘛。”

    明桃正计划着接下来的事,还以为卿晗是说刚刚公孙渺凶,便没在意。

    她组织了下语言,看向卿珩:“不知可否让我妹妹在府上稍作休息?她昨晚没睡好。”

    让卿晗一个人待在客栈,她总是不放心。看这位卿大人和公孙大人颇为亲近,她便试着说说看。

    卿珩笑得十分温和:“当然可以。”

    身后贾今喜听闻此言,立刻利落地下去办了。

    明桃有礼地道谢,又回到了正题:“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城南?”

    她想的是,既然是病患统一的住处,想必是有些规矩的,譬如什么时辰该干什么事,入乡随俗,她总不好给人添麻烦,故而先问问。

    卿珩笑道:“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

    明桃不知怎么回这句,被他看得有些发毛,只好道:“哦,那我们一会儿便去吧。”

    卿珩笑意更深,点头道:“好,听你的。”

    卿晗再也忍受不了,插了一句:“我的院子还没收拾好吗?”

    她没等多久,指挥使府的管事妈妈便来了。临走之前,卿晗拉着明桃的手欲言又止了许久,终究还是只说了句:“姐姐,你路上一定要小心。”

    明桃以为她说的是要小心被传染,于是笑着安抚她:“放心,这病我心里有数,应当不是那么简单的接触便会传染,你好好休息便是。”

    卿晗幽幽看向对面的卿珩:“不,我是说你小心他。”

    卿珩:“……”

    ——

    两人从指挥使府出来时,雪已经停了。

    这几日雪都不大,只在地上积了薄薄几寸,此时雪霁天晴,皎白亮色与日光交相辉映,空气中弥漫着梅花清香,是个令人心旷神怡的好天气。

    卿珩出门系了件狐青裘衣,黑色的毛领衬得一张面孔越发俊美,从明桃的角度望去,刚好能看见他的右半边侧脸,在阳光照射下显得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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