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假的好处就是，一觉睡到自然醒。
苏霁文从被子里伸出手，四处摸索，在枕头深处掏掏掏掏掏半天，掏出了昨天晚上乱丢的手机。
作为熬夜冠军选手，数数已经有将近一个月没熬了，昨天听说今天休假，本想久违地好好熬一把，谁承想手机还没放好，他直接沾床就倒。
窗外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了进来，苏霁文眯了眯眼睛，偏头一看手机：9：07。
不是被闹钟吵醒的，不是被云抒叫醒，是真正的自然醒。
没等他伸完懒腰准备起床，门外传来个咋咋呼呼的女声，听着像是个小姑娘：“云抒哥哥，漂亮哥哥在哪儿呢？我要看看，我要看...”
话听着像是没说完就被人给拦住了，接着是云抒的声音：“嘘，不要打扰哥哥睡觉。”
这话听得让人想再睡会儿，但苏霁文没像往常那样磨蹭，直接起了。
还在行李箱里掏半天，掏出来件没穿过的樱花粉衬衫。
这是他刚爆出来镜头恐惧症那会儿，一个粉丝在记者的长枪短炮中，夹缝给他送的生日礼物。
虽说他当时是被外套罩着脑袋跑进的保姆车，但还是十分精准地伸手接到了她的礼物。
这衣服只洗了一次，但一次也没穿过。
苏霁文低着头左摆弄右摆弄，把衣服摆弄平整过后，又拿起手机打开镜子对着脸细细琢磨了一番。
很不错，没洗脸也那么有精气神儿，就是现在去开个发布会也丝毫没有问题。
“漂亮哥哥怎么这么懒？现在还在睡觉？”云抒还没来得及阻止，小姑娘也不管什么人情世故，直接就吐槽起来。
“哎呀，云抒哥哥你不要捂我的嘴，我说错了吗？唔唔，”她一把扯下云抒的手，“就是很懒嘛！”
“吱呀”一声，苏霁文推开门：“其实我早就起了，只是一直在听你有没有说我坏话而已。”
苏霁文抱着双臂斜倚在门上，朝着不远处沙发上的一大一小挑了挑眉：“被我抓住了吧？”
“啪嗒”，还没拆封的棒棒糖在地上滚了一圈后停了下来。
扎着两个小辫儿的小姑娘最先反应过来，迅速挣脱云抒的手，捡起地上的棒棒糖就朝着苏霁文跑来，站在他面前，脸上的扭捏劲儿跟刚刚吐槽的模样判若两人。
苏霁文半蹲下跟她齐平。
“漂亮哥哥，其实我没有说你坏话，我只是觉得你早上起得晚而已，”小姑娘振振有词，“而且我只是想早点见到你。”
“哦？真的吗？”
“真的真的，”小姑娘猛猛点头，还把手里的棒棒糖举到他面前，“这是我同学从很远的地方带回来的棒棒糖，只有一颗哦，我专门留给你的呢。”
苏霁文接过糖，在她面前晃了晃：“你确定只有一颗的，要给我吗？”
“确定确定，因为哥哥你真的好漂亮好漂亮，像小公主一样。”
“嗯？”苏霁文愣了一秒，“为什么不是小王子。”
“因为我喜欢公主多一点，所以哥哥你是公主，嘿嘿。”
苏霁文看着她得意的样子，轻轻拍拍她的脑袋，做出一副勉为其难妥协的样子：“那好吧，你说是小公主就是小公主吧。”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了吗？”
她像背书似的，一长串儿背了出来：“我叫云其雅，哥哥你可以叫我其雅，不过云抒哥哥叫我雅雅，我来自西平萨热村，我在西平镇中心小学上学，我上三年级了，我今年9岁啦，我语文成绩最好，我最喜欢说普通话，因为这样我就能跟更多的来自其他地方的人交朋友啦。”
“啊，所以我也应该叫你雅雅，是不是？”
“是的哥哥，我喜欢你叫我雅雅。”
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苏霁文莫名生出了想要显摆显摆的想法：“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以前他可真红过，虽然过气，但也没过气多久。
苏霁文满脸期待，紧紧盯着她，就等着她说出那两个字。
“我知道呀！”雅雅说，苏霁文点点头示意她继续，“就是相片上的漂亮哥哥。”
苏霁文懵了一瞬：“什么相片？”
雅雅反手指向正走过来的云抒：“是云抒哥哥，唔唔——”
云抒从身后捂住她的嘴，一脸淡定解释道：“我之前在手机上给她看过你的相片。”
“好吧。”苏霁文有些失落，不过也正常，他火的时候，这小姑娘估计连话都讲不清楚。
想到这儿他倒是自洽了，转而看向云抒：“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拍？”
“哦，”云抒放下雅雅，指着暖桌上的糕饼说，“你先吃早饭吧，吃完我们就拍。”
雅雅还想继续再凑上来说什么，云抒一把拦住：“雅雅！你要开始做作业了，你忘记你来之前答应你阿妈什么了吗？”
“好吧，”在阿妈的威压下，雅雅也只好默默蹲阿姑房间里写作业去了，刚坐下还没写两个字，就打开门对刚洗漱完的苏霁文说，“我写完以后，公主哥哥要跟我一起玩哦。”
“哈哈哈，”苏霁文第一次跟小孩相处，兴致也高，“好啊，那你快点写。”
“霁文哥，”云抒在一旁喊了他一声，苏霁文抬头看向他，“你不用太顺着她。”
“没事儿，”苏霁文把一整个鸡蛋塞嘴里，嚼吧两下含糊着对他说，“我还挺喜欢小孩儿的。”
西平的糕点太干，吃一口就得来点水顺顺，一顿早饭下来，不应该是吃饱了，应该是喝饱了。
苏霁文撑着肚子，从边上挪了个枕头塞到背后，直接瘫了下去。
一旁云抒拿着刚调试好的相机，问：“现在开始吗？霁文哥？”
苏霁文摆摆手：“现在是静止性消化时间。”
意思不是待会开始，而是现在肯定不会开始。
没瘫两秒，阿妈的房门被打开，雅雅跑了出来：“哥哥哥哥！我写完了！！”
“嗯？”苏霁文闻言直起身，“你不是才写一刻钟吗？”
雅雅振振有词：“我们聪明的小孩，一刻钟就能写完作业。”
见两人不信，她又说：“而且我昨天就已经写了很多很多了！所以今天才写这么快的。”
苏霁文：“真的吗？”
与此同时，云抒也说：“那我去检查一下。”
“哎呀！”雅雅一下把门关上，“我说我写完了我就写完了，我要跟漂亮哥哥玩！”
“好好好，”苏霁文应下后，转而又压低声音对云抒说，“让她跟我们一起嘛，反正又没什么事儿。”
云抒看着不太乐意：“今天还有任务没有完成。”
苏霁文满不在乎：“那都是小事儿，能不能拍都一样啦，反正还有两天就要走啦。”
云抒没说话，但神色肉眼可见地黯淡下来。
苏霁文还想问问他怎么回事儿，一旁雅雅凑了上来，手里还拿着相机：“公主哥哥，我想拍照，你想拍照吗？”
他犹豫两秒后，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脸：“好呀。”
“砰——”一大一小两人齐刷刷循声抬头，是大厅的门被人给关上了，雅雅跑到窗边，费劲儿掀起了暖帘，回头说：“是哥哥刚刚出去了。”
苏霁文愣了两秒：“你云抒哥哥刚刚是不是生气了？”
“哎呀，不会的，公主哥哥，”雅雅放下帘子，又蹬蹬噔跑到他边上，开始摆弄相机，“云抒哥哥可喜欢你啦，不会对你生气的。”
“哈哈，你怎么知道？”
雅雅没理他，专注在自己研究相机的大事业上，但捣鼓半天没捣鼓明白。
苏霁文难得耐心，凑上前，一点一点教她怎么调试焦距，以及快门什么的，一套下来，他觉得自己应该去当摄影师。
老师也行。
刚调试完，雅雅反手举起相机就要对准他。
苏霁文不知是条件反射还是怎么回事，下意识伸手夺过。
雅雅一脸不知所措：“哥哥不是说可以拍照吗？”
苏霁文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对着雅雅就是“咔嚓”一下，拍完把显示屏对给她：“是啊，我说我拍你啊，是不是很好看。”
雅雅凑上去，两秒后收回视线：“哥哥拍的一点都不好看！我要拍哥哥！让我拍嘛让我拍嘛！！”
哪儿不好看了？他看了看显示屏，自认为拍得很好，又转过头，雅雅看着像是要哭了一样。
无奈，他只好删了那张照片，弯下身子哄她：“那我帮你再拍一次，这次绝对拍好看。”
“不要！我要帮你拍！我要帮哥哥拍！我拍的才好看。”
好半晌，苏霁文妥协道：“好吧，既然这样，那你去把云抒哥哥叫进来。”
暖帘一掀一放，雅雅蹬蹬噔跑出去，没两秒又蹬蹬噔跑回来，又是一掀一放，苏霁文默默披上边上的外套。
果然是雪山，阳光当头照着也冷得要命。
雅雅跑进来，就她一个人。
苏霁文看过去：“你云抒哥哥呢？”
雅雅喘了两口气，模仿着云抒的口气说道：“哥哥说：‘你们自己拍，我不去’。”
“哈？”苏霁文一阵无语，“他真这么说。”
“对啊，”雅雅点头，“哥哥就是这么说的。”
这家伙突然闹什么脾气？昨天不是他说的拍吗？
想到这儿，苏霁文莫名来气，三两步冲到门口就要去质问他，门帘一掀，云抒正蹲墙角玩手机，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他掀帘子的声音，反正是在同一时刻又向里边挪了挪。
神经，爱拍不怕。
苏霁文把声音放得很大：“没事雅雅，别管了，我们俩拍就行。”
“准备好了吗？哥哥。”雅雅手里拿着相机站在不远处。
苏霁文咽了口唾沫，双手紧紧攥着衣角。
“咔嚓——”
“砰——”
苏霁文跪在地上，整个人不受控制开始发抖，脸也因为急促的呼吸被憋得通红。
耳边除了不断的嗡嗡声，就只剩下两人的喊声。
“哥哥！！”
“霁文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