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开有求必应屋的门时，西弗勒斯已经站在那儿了。
屋内没有之前训练用的假人或冒着诡异气泡的坩埚。
只有两把面对面的扶手椅，中间隔着一盏散发着淡淡光芒的水晶灯。
这显然是练习大脑封闭术的场景。
“我猜到了。”他淡淡地说，魔杖轻挥，房门在我们身后无声地锁上，“麦格教授告诉我，你的大脑封闭术进展太慢。”
我撇撇嘴，窝进其中一把扶手椅：“那还不是因为某人摄神取念攻击太过粗暴。”
他冷笑一声，在我对面坐下，魔杖尖端轻轻点在自己太阳穴：“今天换个方式。”
一缕银丝般的记忆从他杖尖抽出，飘荡在空中——是昨天我在魁地奇球场飞翔的画面。
“先学会封锁特定记忆。”他将那缕记忆推向我的方向，“而不是像懦夫抱头那样屏蔽一切。”
我深吸一口气，魔杖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回忆着麦格教授的教导——想象这是一扇门，只允许安全的访客进入。
“Legilins！（摄神取念）”
西弗勒斯的意识像一阵冷风侵入我的脑海。我立刻构筑防线，却听见他讥讽的声音在思维中回响：
“错。你在防御全部，而不是筛选。”
魁地奇的记忆被强行翻出——詹姆的笑脸、扫帚柄的触感、胜利的喜悦——但更深处的东西开始躁动：卢修斯最近信中隐晦的警告，父亲咳血的画面，还有……
“专注。”他的声音突然严厉。
我猛地惊醒，发现自己的魔杖不知何时对准了他的喉咙。冷汗顺着后背滑下，而西弗勒斯的嘴角挂着那抹熟悉的讥笑。
“情绪是最大的漏洞。”他收回魔杖，“他会先刺激你的愤怒或恐惧，再趁虚而入。”
我知道他口中的“他”到底指代着什么。
第二轮练习开始时，我故意回想最无聊的片段——魔法史课上宾斯教授的鼾声，斯拉格霍恩关于菠萝蜜饯的长篇大论……
西弗勒斯的入侵突然变得迟疑。
“你——”他的眉头罕见地皱起，“用伍氏测验的噪音防御？”
我得意地挑眉：“有效就行。”
下一秒，他的攻势骤然凌厉。我的防线被撕开一道口子，某个深藏的画面被拽了出来——
那是前天夜里，我在阿尼玛格斯形态下偷看到的邓布利多与麦格的对话。
“住手！”我慌乱地挣扎，但记忆已经展开：校长提到父亲病重，卢修斯购买鳃囊草……
西弗勒斯突然撤回咒语，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
“你看到了多少？”他声音紧绷。
“足够多。”我攥紧扶手椅的绒面，“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退出魁地奇。”
沉默在房间中蔓延。
最终他站起身，黑袍在灯光下投出长长的阴影。
“卢修斯并不希望你知道太多。”他轻轻说道。
———
寝室里，莉莉正坐在床边，用魔法熨平明天要穿的袍子。暖
黄的灯光映着她红发的轮廓，窗外的月光透过帷帐，在木地板上投下影子。
我蜷缩在自己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自从父亲在圣诞节意外生病后，我的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堵塞了一样，我控制不住地去想一些有的没的事情，特别是圣诞节我偷听到父亲和里德尔先生的对话。
可是我不能告诉莉莉，我甚至都不敢在西弗勒斯面前再次提起。
我发现我自己什么也做不了，除了就像哥哥所说的——练好黑魔法防御咒和魔咒。除此之外，我即无法像纳西莎姐姐那样，帮助哥哥减轻在他身上的家族压力；也无法像小天狼星一样，彻底对家族不屑一顾。
尽管我分到了格兰芬多，可我身体里流淌的血液没有被马尔福摒弃———我依旧是卢西亚·马尔福。
我不像小天狼星那样，与家族几乎在冷战，相反，除了我分到格兰芬多，其余几乎一如既往。
莉莉突然抬头，绿眼睛敏锐地捕捉到我低落的神情。她放下魔杖，轻手轻脚地爬到我床边，像小时候那样挤进我的被窝。
“想聊聊吗？”她小声问，手指轻轻梳理着我散落的金发——那几缕银灰色的发丝在月光下格外明显。
我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莉莉……如果有一天，我们站在对立面，你会和我绝交吗？”
莉莉的手指顿了一下，随即用力弹了下我的额头。
“傻瓜。”她哼了一声，“你以为我为什么非要和斯内普维持友谊？就连他整天和那些斯莱特林的纯血狂热分子混在一起，我都没放弃过。”
我怔住了。
“听着，”她突然捧住我的脸，绿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我知道马尔福家的情况特殊，也知道你和西弗勒斯在偷偷准备什么。但无论未来发生什么——”
她的指尖在我胸前挂坠的位置轻轻一点： “你都是那个会陪我去厨房偷小蛋糕的卢西亚。”
窗外突然传来扑翅声。一只姜黄色的猫头鹰（莉莉家的老宠物“南瓜派”）叼着一封信撞在玻璃上。
莉莉拆开信，突然笑出声：“妈妈寄来的食谱！她听说你最近食欲不好，特意写了‘欢欣剂版苹果派’的做法……还说要寄一箱康沃尔郡的苹果给你。”
我接过那张沾着面粉的羊皮纸，上面除了食谱，还画着两个手拉手的小人——一个标着“Lily”，一个标着“Luci”，周围全是歪歪扭扭的爱心。
“我妈一直以为你叫‘露西娅’。”莉莉吐了吐舌头，“毕竟‘卢西亚’听起来太像‘卢修斯’了，她总担心你是男孩假扮的……”
我们笑作一团，枕头大战惊醒了宿舍里其他人。玛丽·麦克唐纳迷迷糊糊地抗议，而爱丽丝·翠奇直接用枕头筑起了防御工事。
闹够了之后，莉莉在黑暗中握住我的手：
“答应我一件事——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别学西弗勒斯那样玩沉默是金的戏码。直接来问我：‘莉莉·伊万斯，要不要去偷厨房的柠檬挞？’”
我笑了笑，随后说道：“那你要回答：‘得带上肥舌太妃糖整蛊詹姆。’”
第二天早餐时，詹姆顶着鸡窝头凑过来：“你们女生宿舍昨晚在搞龙卷风演习吗？我发誓听到了玛丽在喊‘我的发型！’”
莉莉把南瓜汁推到我面前，冲我眨眨眼：“只是在讨论——如果某天波特先生变成一只真正的鹿，该不该用他的鹿角挂圣诞袜。”
西弗勒斯经过长桌时，目光在我和莉莉交握的手上停留了一秒。
他什么都没说，但下午的魔药课上，我的操作台抽屉里多了一张字条：“今晚七点下课后，有求必应屋，叫上莉莉。”
八点的钟声敲响时，我拉着莉莉来到有求必应屋门前。
这次它变成了一间温暖的圆形房间——铺着格兰芬多金红相间的地毯，却又点缀着斯莱特林的银绿靠垫。天花板上漂浮着几百盏小灯笼，将整个房间映得如同仲夏夜的萤火森林。
西弗勒斯已经坐在一张矮茶几旁，黑袍与周围格格不入，却意外地和谐。茶几上摆着一壶冒着热气的红茶，三只精致的瓷杯，还有……
“柠檬挞挞！”我欢呼一声，松开莉莉的手扑向点心，“家养小精灵居然做了糖霜凤凰的造型！”
西弗勒斯嘴角抽了抽：“是邓布利多‘友情提供’的。”
我们三人围坐在茶几旁，莉莉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茶，加了五块方糖。
“所以——”她咬着叉子，绿眼睛在我和西弗勒斯之间来回扫视，“你们平时在这儿都干什么？除了‘不许外传’的魔咒练习？”
西弗勒斯冷笑：“比如教某个巨怪如何不把自己炸成烟花。”
“比如学习如何忍受某个魔药狂人的毒液攻击。”我反唇相讥，却忍不住笑了。
莉莉突然放下茶杯：“等等，你们该不会经常这样——喝茶聊天吧？”
我和西弗勒斯同时沉默。
“梅林的胡子啊！”她瞪大眼睛，“我要告诉詹姆，他绝对会——”
“伊万斯。”西弗勒斯打断她，魔杖轻点茶壶，给我们续杯，“如果你敢说出去，我就在你下次魔药作业里掺巴波块茎脓水。”
莉莉假装害怕地捂住胸口：“我好怕哦——除非你想试试我新学的蝙蝠精咒。”
当话题转向暑假计划时，莉莉兴奋地描述她要去麻瓜伦敦看摇滚演唱会。
“西弗勒斯，你应该听听‘皇后乐队’！”她挥舞着叉子，“他们的歌词比魔咒还带感——”
“我对麻瓜噪音没兴趣。”他硬邦邦地说，却悄悄在茶杯下压了张字条给我：“问问她专辑名字。”
我踢了他一脚，但还是转向莉莉：“那张专辑叫什么？”
“《A Night at the Opera》！下次我偷带录音进来！”
西弗勒斯假装整理袖口，实则把名字记在了魔药笔记的边角。
茶会结束时，莉莉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小布袋：“妈妈织的圣诞礼物！”
给我的袋子里是一副银蓝相间的毛线手套——“和你的眼睛很配”，伊万斯太太的字条上写着。
西弗勒斯的那份则是一条墨绿色的围巾，角落里绣着S.S。
“妈妈说这是‘给总穿得太单薄的阴沉小朋友’。”莉莉笑嘻嘻地说。
西弗勒斯盯着围巾，表情像是有人给了他一条炸尾螺。但当他最终接过时，指尖触碰那刺绣的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替我……谢谢她。”他生硬地说。
回寝室的路上，莉莉突然拽住我：“你知道吗？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西弗勒斯喝茶不加柠檬。”
“他其实讨厌酸的东西。”我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说漏嘴。
莉莉的笑容在月光下格外明亮：“看吧？就算未来我们各自走上不同的路——”
她举起左手，手套上的银线闪闪发亮；又指了指我脖子上的挂坠：
“这些联结永远不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