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马尔福庄园笼罩在薄雾中,昨夜宴会的踪迹几乎消失不见。詹姆昨晚就跟着波特夫妇走了,波特夫妇特别感谢父亲对詹姆的照顾,并且为詹姆在马尔福庄园捣乱这事儿感到抱歉。
莉莉抱着我久久不放,红发间还沾着昨晚舞会的彩屑。
“写信给我,每天。”她在我耳边小声说,“如果有什么事发生,或者你就是想给我写信,立刻让猫头鹰送信——别管什么巫师保密协议!”
我点点头,目光却忍不住飘向不远处——西弗勒斯正和卢修斯站在廊柱旁低声交谈。他今天罕见地穿了件高领黑袍。
当莉莉拿着门钥匙走了之后(当然门钥匙她会用猫头鹰还给我)西弗勒斯终于朝我走来。晨光给他的苍白面容镀上一层柔和的淡金色,却照不进那双漆黑的眼睛。
“伸手。”他命令道。
我摊开掌心,一枚银色的挂坠落了下来。它形如泪滴,表面刻满细密的古代如尼文,链子却是朴素的皮革绳——像是匆忙间从某本书上拆下来的书签绳。
“遇到危险时捏碎。”他声音平淡,仿佛在交代一份魔药作业,“别犹豫。”
我攥紧挂坠,冰凉的金属很快被体温焐热。昨晚的记忆涌上来——父亲空洞的眼神,里德尔戒指上的血光,西弗勒斯在槲寄生下突然僵硬的呼吸……
“这到底是什么?”我用拇指摩挲着那些符文,“某种门钥匙?还是——”
“——是诅咒。”他突然俯身,嘴唇几乎贴上我的隐形猫耳,“用普林斯家族的血咒改良的。如果触发,方圆百里内所有带有黑魔法标记的生物都会尝到钻心剜骨的滋味。”
他的气息拂过耳尖,带着薄荷的气味。我这才注意到他左手食指上新鲜的伤口——为了施展血咒而割破的痕迹。
家养小精灵将西弗勒斯的行李箱收拾好,放在了他身边。他提起箱子,卢修斯带着他准备幻影移形回到蜘蛛尾箱。
“等等!”我拽住西弗勒斯的袖口,“你还没告诉我……”
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还会给我写信吗?”
他停顿了一秒,黑眸里闪过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圣诞假期只剩下一周,马尔福。你的魔药论文还没改完。”
晨雾逐渐模糊了卢修斯和他的轮廓,唯有那枚挂坠在我掌心发烫,像一颗小小的心脏。
我将那枚挂坠小心地穿在银链上,链子是妈妈去年送我的生日礼物,由纤细的银丝编织出来的。
挂坠垂落在锁骨之间,冰凉而沉甸,像凝固的誓言。
指尖触碰它的瞬间,我能感觉到其中蕴藏的魔法波动——不是普通的防护咒,而是某种更深邃、更古老的力量,带着西弗勒斯身上特有的那种苦涩的药香与温柔。
圣诞假期临近尾声,庄园里的喧嚣渐渐平息。父亲依旧整日待在书房,偶尔与那些神秘访客低声交谈;卢修斯则频繁出入庄园的密室,每次回来时,袖口都沾着可疑的黑色灰烬。
而我,始终没有忘记阿尼玛格斯的练习。
在圣诞前夜,当整座庄园沉浸在节日的气氛中时,我独自溜进了东翼的阁楼——那里曾是祖父的私人图书馆,如今堆满了父亲收集的黑魔法典籍。
月光透过高窗洒落,我跪坐在古老的地毯上,从怀中取出那个水晶小瓶。
瓶中的液体已经完全变成了银白色,在月光下泛着透明光泽。按照书上的指示,我完成了最后一次咒语——“阿马托,阿尼莫……”
水晶瓶中的液体突然沸腾,化作一缕缕银色雾气,顺着我的指尖缠绕而上,渗入皮肤。那一刻,我清晰地感觉到胸腔内第二颗心脏的跳动——比以往更加有力,更加清晰,仿佛一头沉睡的野兽正在苏醒。
“成功了……”我喃喃自语,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指尖微微发颤。
就在我准备离开时,头顶突然一阵刺痛,准确来说是猫耳。
这不对劲。西弗勒斯的药剂明明已经压制住了兽化特征的疼痛,除非……
我猛地吸了一口气,不是幻觉,不是错觉,阿尼玛格斯的敏锐感官让我清晰地捕捉到了那缕气息——从父亲的书房方向飘来铁锈般的甜腥。
我屏住呼吸,紧贴在走廊的阴影处。里德尔的魔杖尖还残留着那缕暗金的液体,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微光。他的指尖轻轻抚过杖身,低声念了一句蛇佬腔——“Sanguinis Revelio”(血液显型)
杖尖的液体突然扭曲起来,化作一条细小的金蛇,钻进了他袖口的黑宝石袖扣里。
“啊,马尔福小姐。”他突然转头,黑眸精准地锁定了我的位置,仿佛早就知道我在那里,“圣诞快乐。”
我的猫耳不受控制地竖起,后背紧贴着冰冷的石墙。挂坠在胸口灼烧般发烫,但我不敢动——里德尔身上散发气味,像是有无数只无形的手扼住了我的喉咙。
“我父亲呢?”我强装镇定,指尖悄悄摸向袍子里的魔杖。
里德尔微笑,那笑容优雅得令人毛骨悚然:“阿布拉克萨斯正在和几位……志同道合的朋友,讨论我们的未来。”他向前迈了一步,月光照在他苍白的脸上。
就在他伸手的瞬间,我胸前的挂坠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银光。如尼文从链子上浮起,在空中组成一道屏障,将里德尔逼退半步。
“有趣。”他盯着挂坠,眼中闪过一丝贪婪,“普林斯家的血咒?看来斯内普比我想象的更有才华。”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倒地。里德尔微微侧头,仿佛在聆听某个遥远的声音,随后遗憾地叹了口气:“看来我们的谈话要提前结束了。”
他后退几步,黑袍融入阴影,声音却如毒蛇般缠绕在我耳边:“替我向西弗勒斯问好……告诉他,我很期待在霍格沃茨重逢。”
等他的气息完全消失,我冲向书房,推开门——
父亲瘫坐在扶手椅上,脸色灰败,手中攥着那枚黑宝石领针。领针上的宝石已经碎裂,露出里面蜷缩的一缕暗红色物质,像是有生命的血丝般蠕动着。
“卢……修斯……”他艰难地抬头,灰蓝色的眼睛布满血丝,“地窖……第三个酒桶……转动它……”
话音未落,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暗金色的血——和里德尔魔杖上的一模一样。
我颤抖着去扶他,却听见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卢修斯冲进来,身后跟着脸色惨白的母亲。
“去圣芒戈找温斯特医生!”卢修斯厉声对家养小精灵吼道,随即跪在父亲身旁,魔杖点在他心口:
“Ani Stabilis!”(灵魂稳定)
银光没入父亲胸膛的瞬间,那枚碎裂的领针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叫,里面的血丝疯狂扭动,最终“啪”地化为灰烬。
我知道我不应该继续呆在这里,我跑回了房间,但很久很久都没能入睡。
卢修斯推开门时,我正蜷缩在窗边的扶手椅上,月光透过纱帘洒落,清晰地映照出我头顶那对无法隐藏的猫耳——它们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着,耳尖的绒毛在夜风中轻晃。
他的脚步在门口顿住了,灰蓝色的眼睛眯起,目光从我的猫耳移到我手中紧攥的银色挂坠上。
“看来……”他的声音比往常低沉,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我错过了很多解释。”
我下意识抬手想捂住耳朵,却又放下了——事到如今,隐瞒已经没有意义。
“阿尼玛格斯。”我轻声说,“第一次尝试的时候出了点意外。”
卢修斯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像是想冷笑却又无力维持:“所以你头顶的装饰品,波特他们的鬼鬼祟祟,还有斯内普频繁的‘魔药辅导’……”
他走进房间,反手关上门,蛇头杖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我本以为会迎来一顿训斥,却见他突然卸力般靠在门板上,铂金色的长发垂落几缕,遮住了泛红的眼眶。
“父亲中了诅咒。”他突兀地说,“里德尔的‘礼物’……那枚领针里藏着毒。”
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挂坠的棱角刺入掌心:“西弗勒斯留下的药剂——”
“——只能暂时稳定。”卢修斯打断我,突然大步走来,一把捏住我的猫耳尖,“但你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这个!”
他的力道不重,却让我疼得“嘶”了一声。
“明天回霍格沃茨的列车上,戴着这个。”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顶镶嵌绿宝石的发卡,“纳西莎的东西,上面有混淆咒的幻身咒。”
他似乎无奈的补充了一句:“本来这是她用来掩盖糟糕的发型的。”
当他俯身为我戴发卡时,我闻到了龙血与黑火灰烬的气息——那是长时间接触黑魔法才会沾染的味道。
“听着。”他的声音突然压得极低,唇几乎贴上我的耳尖,“如果下学期里德尔出现在霍格沃茨,立刻联系我。”
我猛地抬头:“他要来学校?”
卢修斯的指甲陷入我的肩膀:“黑魔王正在招募追随者,而霍格沃茨……”他的视线落在我胸前的挂坠上,“有他想要的东西。”
时间很快来到返校那天,这段时间在马尔福庄园我只觉得特别的煎熬。
返校当天,我最后一次看向父亲紧锁的房门,内心隐隐有些难过。
母亲去圣芒戈陪父亲了——因为那里的医生说他需要住院治疗。
纳西莎在马尔福庄园暂时为哥哥分担些家务(虽然二人迟早会结婚)她贴心地带着我在开学前去对角巷买了下学期要用的东西,还在出门前为我系好斗篷并塞给我一包我最爱吃的柠檬雪宝。
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雾气格外浓重,卢修斯站在我身旁,银灰色的大衣纹丝不动地垂落,仿佛连空气都不敢惊扰他的轮廓。
他的面容比往常更加苍白,灰蓝色的眼睛像冻结的湖水,倒映着来往的人群,却不曾泛起一丝波澜。
“到了学校,不要提起家里的事。”他的声音平静得近乎生硬,手指轻轻整理着我的领口,确保那枚银链挂坠被妥帖地藏在衣襟之下,“如果有人问起父亲,就说他去了北欧考察古代魔文。”
我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被他一个细微的摇头制止。
“别做多余的事,卢西亚。”他的指尖点了点我的眉心,力道很轻,却让我想起小时候他每次警告我不要闯祸时的样子,“马尔福家的人,永远知道如何在风暴中保持优雅。”
远处传来列车鸣笛的声音,蒸汽在空中翻滚。
卢修斯的目光越过我的肩膀,看向某个遥远的地方——也许是父亲所在的圣芒戈,也许是马尔福庄园那些被黑魔法侵蚀的痕迹,又或许,是某个连他都不敢细想的未来。
“去吧。”他最终说道,声音轻得像一阵即将消散的雾,“别让莉莉·伊万斯等太久。”
我转身走向列车,却在踏上台阶的瞬间回头——
卢修斯已经转身离去,铂金色的长发在人群中一闪而逝,优雅而决绝地隐入了伦敦的阴霾之中。
列车开动时,我在窗边看见一只漆黑的乌林鸮掠过站台。它的爪子上缠着一缕银绿色丝线——那是卢修斯袖口的装饰。
我推开隔间的门时,莉莉正把一盒滋滋蜜蜂糖倒进詹姆的衣领里,后者手忙脚乱地抖着衣服,糖块从袖口稀里哗啦掉出来。
西弗勒斯坐在角落,黑眸低垂,手里翻着一本书,但指尖在书页边缘微微发紧——显然是在忍耐詹姆的聒噪。
“卢西亚!”莉莉立刻跳起来,红发像团火焰般掠过我的视线。她一把抱住我,力道大得让我踉跄了一下,“你猜怎么着?詹姆从家里偷带了一整套麻瓜扑克牌!”
她故意说得很大声,绿眼睛却在我脸上迅速扫过,捕捉到我微红的眼眶和紧绷的嘴角。
没等我回答,她已经拽着我坐下,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巧克力蛙:“先抽卡!我赌五个西可这次能抽到梅林!”
詹姆凑过来,头发比平时更乱了:“马尔福,你哥真的提前毕业了?那斯莱特林魁地奇队今年——”
西弗勒斯突然“啪”地合上书。
隔间里瞬间安静。
莉莉狠狠踩了詹姆一脚。
巧克力蛙在桌面上蹦跳,西弗勒斯的目光落在我藏进衣领的挂坠上。
他没有问马尔福庄园的事,没有提我父亲的情况,只是从长袍口袋里取出一个墨绿色小瓶,推到我面前。
“提神剂。”他硬邦邦地说,“除非你想在变形课上睡到猫耳冒出来。”
詹姆倒吸一口气:“等等,她还有猫耳?!让我摸摸!”
莉莉抓起扑克牌拍在他脸上:“抽牌!输了的人要喝弗雷德给的肥舌太妃糖汁!”
我接过药剂,指尖碰到西弗勒斯的手背——他的皮肤比往常更冷,像是刚握过雪。当我们视线相交时,他极轻地点了点头,几乎难以察觉。
那瞬间我明白了:他全都知道。
关于父亲的病,关于里德尔的事儿,关于卢修斯独自扛起的重担——而此刻他选择用最“西弗勒斯”的方式告诉我:
“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