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福庄园的圣诞舞会向来是纯血社交圈的巅峰之夜,但今年的规模空前盛大。
水晶吊灯在魔法天花板上折射出璀璨星光,镀金大门外站满了幻影移形来此处的衣着华丽的客人,家养小精灵们戴着绣有马尔福家纹的茶巾,托着银盘穿梭于名流之间。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个站在我父亲身边的黑发年轻人,听别人说,他的名字叫做汤姆·里德尔。
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英俊得近乎锋利的面容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黑色礼袍的剪裁低调却透着不凡。当父亲将手搭在他肩上向众人介绍时,整个宴会厅都安静了一瞬。
“……里德尔先生在魔法领域有着惊人造诣。”父亲的声音带着罕见的赞赏,“尤其是对深奥魔法的研究。”
我注意到卢修斯的灰蓝色眼睛微微眯起——他向来是父亲最得力的继承人,此刻却站在半步之后的位置。
“那是谁?”莉莉小声问我,她今天红发高挽,露出白皙的后颈,惹得好几个纯血家族男孩频频侧目。
“不知道。”我捏紧了香槟杯,“但父亲从不会对无名之辈青眼相加。”
詹姆正想凑过来,突然被纳西莎姐姐拽去应付帕金森家的小姐们。而西弗勒斯——我环顾四周,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站在最靠近里德尔的阴影处,黑眸如鹰隼般锁定那个备受瞩目的年轻人。
舞会正式开始后,里德尔游刃有余地周旋于权贵之间。他与我父亲交谈时微微倾身的姿态,和斯拉格霍恩教授握手时恰到好处的恭维,甚至对魔法部官员们抛出的试探性问题对答如流——完美得令人不安。
在乐队的演奏下旋转、碰杯、交换虚伪的恭维。我穿着银丝刺绣的礼服裙,颈间戴着父亲送的蓝宝石项链,却觉得呼吸都困难。
“卢西亚,”母亲轻轻推了推我,“诺特家的少爷在看你呢,去跳支舞吧?”
我勉强笑了笑,随手拿起一杯香槟,然后——“哎呀!”
金黄色的酒液“恰好”洒在了裙摆上,在蓝色的布料上洇开一片。
“我去换件衣服。”我故作懊恼地叹了口气,在母亲无奈的目光中溜出了大厅。
冬夜的寒风拂过脸颊,我提着裙摆踩在雪地上,冰凉的触感让我终于能顺畅呼吸。花园里寂静无人,只有雪花在槲寄生枝头轻轻飘落。
“我以为马尔福小姐会更享受众星捧月的场合。”
低沉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我猛地转身——西弗勒斯倚在玫瑰廊柱旁,黑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手中握着一杯未动的红酒。
月光描摹着他锋利的轮廓,将他的眉眼染上一层银霜。
“我也以为斯内普先生会更愿意待在实验室。”我走近他,故意让裙摆扫过积雪。
他轻哼一声:“卢修斯坚持要我‘社交’。”
远处舞厅的乐声隐约传来,是《维也纳圆舞曲》——正是那晚我们未跳完的曲子。
我仰头看他,月光映在我的眼睛里:“你欠我一支舞。”
西弗勒斯僵住了,红酒在他杯中微微晃动。
“这里没有音乐。”他声音沙哑。
“有雪落下的声音。”我伸出手,“而且你记得步伐,不是吗?”
他的目光落在我的指尖,又移向我的眼睛,最终将酒杯放在一旁。
“仅此一次。”
他的手搭上我的腰,比上次自然许多,却依然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没有乐队,没有节拍,只有靴底碾过细雪的轻响。我们缓缓旋转,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雪地上,交织成一幅静谧的画。
“你跳得真的很好。”我小声说。
“你撒谎的技术真的很烂。”他嘴角微扬,“那杯香槟是故意打翻的。”
我假装没听见,将头轻轻靠在他肩上。他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却没有推开我。
不知转了几圈,我的后背突然碰到什么东西——是缠绕着槲寄生的拱门。西弗勒斯猛地停住脚步,这才发现我们已被雪花包围。
按照传统,站在槲寄生下的人必须……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黑眸深不见底。我屏住呼吸,踮起脚尖——
“卢西亚!”莉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你换衣服要换一个世纪吗?”
我们迅速分开。莉莉提着裙摆跑过来,红发上沾着彩带,绿眼睛在月光下闪闪发亮:“詹姆和他爸爸在找你呢,他们想介绍你认识——哦。”
她突然刹住脚步,视线在我和西弗勒斯之间来回扫视,嘴角逐渐上扬。
“我什么都没看见!”她转身就跑,“不过你们最好快点,波特先生说要亲自来找!”
莉莉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花园里只剩下雪落下的簌簌轻响。槲寄生的浆果在月光下泛着红玛瑙般的光泽,垂落在我们之间。
我猫耳上的幻身咒不知何时又失灵了,正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耳尖的绒毛蹭到了西弗勒斯的下巴。他呼吸一滞,却没有后退。
“你的耳朵……”他声音低哑。
“紧…紧张就会这样。”我结结巴巴地解释,下意识想捂住耳朵。
“别动。”
他的声音比雪还轻。
冰凉的手指突然触上我的耳尖,像羽毛拂过,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我屏住呼吸,感觉他的指尖顺着耳廓的弧度缓缓描摹,最终停在耳根最敏感的位置。
“幻身咒只能维持三小时。”他低声说,魔杖尖端泛起银蓝色的光,“Dissilo.”
一阵清凉的魔力流过耳尖,我伸手去摸,发现猫耳依然存在,但触感变得模糊不清——像是隔了一层薄纱。
“混淆咒会让别人下意识忽略它们。”西弗勒斯收回手,指节不经意擦过我的脸颊,“……如果你还是担心的话。”
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又融化成一滴水珠滑下。我们的距离近得能数清他眼里的星光,近得能闻到他身上苦艾与雪松的气息。
我的心跳声大得仿佛要震碎胸腔,猫耳烫得几乎要冒烟。
就在这时——
“咳咳!”
一声刻意的咳嗽从廊柱后传来。我们触电般分开,转头看见詹姆倚在石柱边,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
“卢修斯在找你们。”他慢悠悠地说,“尤其是你,鼻涕精。”
“不许——叫他鼻涕精!”我大声说,提起裙子气冲冲朝着詹姆走了过去。
詹姆一溜烟儿跑没影了,我没有去追,由于忘记施保暖咒,冻得有些瑟瑟发抖,准备回到大厅。
在走回去的路上,却意外撞见父亲的身影。
他站在走廊的拐角处,接着两旁的烛火,似乎在他影子的旁边还有一个身影。
会是谁?我悄悄走上前,想要一探究竟。
“……魂器的稳定性还需要验证。”父亲的声音带着病态的狂热,“如果你能证明那个理论,马尔福家的金库将全力支持。”
“您会得到比纯血统更永恒的荣耀,马尔福先生。” 另一个声音响起,似乎就在刚刚在哪里听见过,但我想不起来。
忽然那人的视线突然越过父亲肩头,与我惊恐的目光相接。
我没来得及看清楚,转身就跑走了。
离那拐角越来越远,我隐隐约约听见:“啊……您可爱的女儿……”
我慌张跑到楼梯口,没注意到脚下,被自己的裙子绊了一跤。想象中摔倒的疼痛并没有来,随之却撞进一个带着魔药苦香的怀抱。
西弗勒斯捂住我的嘴,黑袍将我们完全裹住。他的心跳又快又重,魔杖尖端亮起微弱的反追踪咒蓝光。
“别回头。”他在我耳边呵斥,呼吸灼热,“那个人身上有奇怪的味道。”
“奇怪的味道?”我小声问,他看着我苍白的脸,缓缓开口:“魔药大师往往有着比别人更敏感的嗅觉。”
随后,西弗勒斯拽着我走下楼梯,他的手指紧扣我的手腕,我们隐入大厅最边缘的帷幕后,他迅速挥动魔杖,低声念了一个混淆咒。
周围的喧嚣瞬间被隔开,仿佛我们被罩在一个透明的气泡里。
“你为什么会在那里。”我问他,“你一直在跟着我吗?”
西弗勒斯的黑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深了,他的呼吸还未完全平稳,胸口微微起伏:“你以为我是你那些没脑子的格兰芬多朋友?在马尔福庄园乱闯?”
他松开我的手腕,从内袋掏出一张被揉皱的羊皮纸——是活点地图的仿制品,上面标着几个移动的名字,其中“汤姆·里德尔”的墨迹正泛着不祥的暗红。
“卢修斯给我的。”他冷笑,“你哥哥至少比你聪明些,知道提防这位‘贵客’。”
我盯着地图上里德尔的移动轨迹——他刚刚分明站在玫瑰园,此刻名字却同时出现在大厅和二楼走廊,像被施了分身咒。
“这不可能……”
“黑魔法。”西弗勒斯突然捏住我的下巴,逼我直视他,“现在告诉我,你听到他们说什么了?”
我断断续续复述了父亲和里德尔的对话,当提到“魂器”时,西弗勒斯的手指猛地收紧。
“梅林……”他罕见地咒骂出声,魔杖尖在羊皮纸上划出一道焦痕,“你父亲疯了。”
“什么是魂器?”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复杂,像是看着一个即将踏入禁林的孩子:“一种邪恶至极的黑魔法……把灵魂分裂,藏在容器里以获得永生。”
窗外的雪突然变大,冰晶拍打着彩绘玻璃。西弗勒斯的声音比冰雪还冷:“里德尔身上至少有两个灵魂碎片。”
午夜钟声十二点响起,里德尔突然抬头看向我们的方向。尽管有混淆咒,他的视线却像毒蛇般精准锁定了帷幕后的阴影。
西弗勒斯立刻将我拉到身后,魔杖横在胸前。但里德尔只是举杯致意,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走。”西弗勒斯拽着我退向侧门,“现在。”
我们穿过沸腾的人群,莉莉和詹姆正在舞池中央跳着滑稽的吉格舞,卢修斯被一群纯血小姐围着谈笑,而父亲……
我看到他独自站在楼梯高处,指间摩挲着一枚崭新的黑宝石领针,灰蓝色的眼睛空洞得像是被施了夺魂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