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嘴上没回答,但身体很诚实。
格兰芬多魁地奇队选拔的那天——"嘿,卢西!"训练场边,小天狼星把一把横扫七星扛在肩上,晨光给他的黑发镀了层金边,"要不要试试找球手的位置?我敢打赌你的飞行技术比某些靠扫帚型号取胜的人强十倍。"
我正把红金相间的队袍往身上套——梅林知道我花了多少勇气才敢在礼堂众目睽睽之下穿上它。听到这句话,我差点被袍子上的纽扣呛到:"你叫我什么?"
"卢西啊,"他歪着头笑得像只小狗,"除非你更喜欢''''金色叛徒小姐''''这个称呼?"
我抓起扫帚就朝他扔过去,他大笑着躲开,发梢还沾着草屑。远处球场中央,詹姆正倒挂在扫帚上给莉莉演示朗斯基假动作,他的眼镜在阳光下反着光。
说真的,"小天狼星突然正经起来,灰色的眼睛直视我,"你飞得跟鹰一样漂亮。上次在黑湖上空那个俯冲——"他吹了个口哨,"连马琳都看呆了。"
我胸口涌起一股暖流,但很快被胃里沉甸甸的石头压下去。卢修斯上周才在走廊警告过我:"别让马尔福的姓氏蒙羞,卢西。"他说话时孔雀羽毛浴盐在水面漂浮,像无数监视的眼睛。
"选拔赛什么时候?"我听见自己问,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扫帚柄上刻的"J.P."——这是詹姆借我的,他拍着胸脯保证这把老古董比光轮1001还稳。
"明天下午三点,"小天狼星突然压低声音,"怎么,要瞒着你家那位...呃,尊贵的级长大人?"
我瞪他,但嘴角忍不住上扬:"如果你敢说出去——"
"——你就给我下吐泡泡咒?得了吧,上次你施的恶咒让彼得吐了三天彩带。"他举起双手作投降状,但眼睛亮得惊人,"要不要现在试飞一圈?我偷了钥匙。"
我们蹑手蹑脚溜向器材室时,城堡三楼的一扇窗户突然闪过铂金色的反光。我僵在原地,扫帚柄"啪"地砸在脚背上。
"那是...?"
"纳西莎正在上课。"小天狼星满不在乎地拽着我继续走,"放心,我堂姐最讨厌看魁地奇——她说扫帚会吹乱发型。"
我忍不住笑出声,但心脏仍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像只被困的金飞贼。器材室的门锁被施了阿拉霍洞开,霉味和皮革味扑面而来。
在昏暗的光线里,我看到自己的倒影映在奖杯陈列柜上——红金围巾,乱蓬蓬的金发(梅林啊我果然该听纳西莎的话用柔顺剂),活像个...
"像个真正的格兰芬多。"小天狼星突然说。他不知何时站得极近,灰眼睛里映着从高窗落下的光斑,"准备好了吗,卢西?"
我握紧扫帚柄,指甲陷入掌心。远处传来钟声,惊起一群栖息在球场边的猫头鹰。它们扑棱棱飞向天空时,我忽然想起小时候卢修斯教我认星座,他若有所思看着天狼星说:"永远不要接近背叛家族的人。"
准备好了。"我抬腿跨上扫帚,在腾空的瞬间听见自己心里"咔嗒"一响,像是某个锁了很久的箱子终于打开。风掠过耳边时,我恍惚听见哥哥讥讽的冷笑,但很快被身后小天狼星的大笑盖过——
"梅林啊!你刚才那个急转!我们绝对要气死斯莱特林队!"
我和小天狼星在空中交错飞掠,扫帚尾梢几乎擦出火星。
"你刚才那个假动作太明显了,布莱克!"我大笑着俯冲,风灌进我的袍子,鼓得像张满帆。
"是吗?"他咧嘴一笑,突然一个急刹,横扫七星在他手里灵活得像活物,"那这个呢?"
下一秒,他猛地变向,我差点被他的袍角甩到脸。我咬牙提速,紧贴着他的扫帚尾追了上去。我们绕着球门柱螺旋上升,越飞越高,直到城堡的尖顶都变得渺小。
"认输吧,卢西!"他在高空朝我喊,灰眼睛映着落日,亮得惊人,"你追不上我的!"
"做梦!"我猛地一压扫帚柄,直接从他下方抄近道冲了过去。耳边风声呼啸,我的心跳快得像金色飞贼的振翅——直到一声沉闷的"砰"响彻球场。
游走球。
我甚至没看清它是从哪个方向砸过来的,只感觉右肋一阵剧痛,整个人被狠狠撞歪。扫帚失控地打着旋下坠,风声在耳边尖啸,地面以可怕的速度逼近——
"卢西!"小天狼星的喊声几乎撕裂。
我在最后一秒猛地拽起扫帚柄,膝盖和手肘狠狠擦过草地,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灰尘呛进喉咙,我蜷缩着咳嗽,肋骨火辣辣地疼。
"梅林的胡子啊!"小天狼星几乎是摔下扫帚冲过来的,他的黑发乱得像被雷劈过,"你还好吧?"
我撑着手臂坐起来,低头看了看——袍子破了,右肘擦出血痕,肋骨肯定淤青了,但没断。我咧嘴笑了:"还行,死不了。"
他盯着我看了两秒,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你刚才那个救场——梅林啊,你差点脸着地!"
"闭嘴,布莱克,"我抓起一把草屑扔他,"还不是你非要较真!"
"我较真?"他挑眉,"刚才是谁非说要''''让我见识真正的飞行技术''''?"
我龇牙咧嘴地坐在草地上,揉着发疼的肋骨,小天狼星蹲在旁边,用魔杖尖戳了戳我破皮的胳膊肘。
"嘶——布莱克!你是想谋杀我吗?"
"我在检查伤势,马尔福,"他翻了个白眼,"不过你要是想留个疤当纪念品,我也不反对。"
我刚要回嘴,突然一道黑影笼罩下来。西弗勒斯·斯内普不知何时站在了我们旁边,面无表情地俯视着我,手里捏着一瓶深紫色的药剂。
"看来格兰芬多的鲁莽终于传染给你了,"他冷冷地说,"还是说,你特意想体验一下被游走球砸断肋骨的滋味?"
我抬头瞪他:"如果你只是来嘲讽我的,西弗勒斯,麻烦让一让,我忙着疼呢。"
他表情微不可查的变了一下,突然把那瓶药剂丢到我怀里。"喝了,"他硬邦邦地说,"除非你享受这种愚蠢的疼痛。"
药剂瓶冰凉地贴在我掌心,里面的液体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荧光。小天狼星警惕地眯起眼睛:"这是什么?"
"毒药,"斯内普假笑,"专门毒死多管闲事的蠢狗。"
我拔开瓶塞闻了闻——薄荷、月长石粉,还有一丝龙血的气息。是高级愈合剂,斯拉格霍恩上周才教过的配方。
"你改良了配方?"我抬头看他,"加了缬草?"
斯内普的眉毛微微抬了抬,似乎没想到我能闻出来。"显然,某人在魔药课上偶尔也会睁着眼睛。"他慢吞吞地说,"喝了吧,除非你想明天连扫帚都爬不上去。"
我仰头灌下药剂,液体滑过喉咙时泛起一阵清凉,肋骨的钝痛立刻减轻了大半。
"......谢谢。"我小声说,“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他轻哼一声,没有回答,已经转身要走,却又突然停住。"选拔赛,"他背对着我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别又摔断脖子。马尔福家的人死在魁地奇场上,太讽刺了。
小天狼星吹了个口哨:"哇哦,斯内普,我差点以为你是在关心人呢。"
于是斯内普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我低头看着空药剂瓶若有所思。
莉莉气喘吁吁地冲进球场时,我的胳膊已经不再流血了。
"梅林啊!"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绿眼睛瞪得圆圆的,"我刚才听说你被游走球砸了!要不要去医疗翼?庞弗雷夫人会——"
"不用了,"我活动了下肩膀,咧嘴一笑,"西弗勒斯的魔药很管用。"
莉莉的表情顿时变得微妙起来,她瞥了眼斯内普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我手里空掉的药剂瓶,嘴角慢慢扬起一个了然的弧度。"哦?"她拖长声调,"所以他特意给你送了魔药?"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耳根发烫,把空瓶子塞进口袋,"他只是路过。"
“只是路过?带着一瓶专门针对擦伤和淤青的改良愈合剂?"莉莉挑眉,"真巧。"
小天狼星在旁边好奇地问:"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闭嘴,布莱克。"我和莉莉异口同声。
他举起双手作投降状,但灰眼睛里满是促狭的笑意:"行行行,我闭嘴。不过——"他一把抄起扫帚,朝球场中央扬了扬下巴,"还练不练了?选拔赛的时间可不会因为''''某人的魔药关怀''''而推迟。"
莉莉无奈地摇头,但还是走到了场边,抽出魔杖给我们当临时裁判。风掠过耳边时,我听见她清脆的声音:
"准备好了吗?三——二——一——开始!"
我猛地蹬地腾空,扫帚在掌心震颤,仿佛与我心跳同频。肋骨处的淤青还在隐隐作痛,但西弗勒斯的魔药确实厉害——疼痛反而让我更加清醒。
小天狼星在前方急速变向,我紧咬不放。余光瞥见莉莉在场边挥舞着魔杖,金色飞贼的模型(八成是詹姆之前练习用的)在她杖尖闪烁。
"来啊,卢西!"小天狼星回头挑衅,"不要又差点摔断脖子!"
我压低身体,加速冲了过去。风在耳边呼啸,伤口还在发烫,但奇怪的是——我从未感觉这么好过。
口袋里的空药剂瓶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像是某个不愿承认的关心,悄悄藏在了最贴近心跳的地方。
———
“——然后我一个左一个俯冲右一个转弯,骗他往左偏了半英尺,直接抄近道截住了飞贼!"我挥舞着叉子,南瓜汁差点洒在莉莉的变形术论文上,"你们真该看看布莱克当时的表情——活像吞了一整条鼻涕虫好!"
莉莉笑得前仰后合,红发辫扫到了斯内普的魔药课本。他不动声色地把书往旁边挪了挪,黑眼睛从油腻的刘海后斜睨着我:"令人惊叹,"他慢吞吞地说,"原来格兰芬多特有的莽撞飞行技巧也能获胜。"
"噢,得了吧!"我故意用沾着南瓜汁的叉子指向他的鼻子,"你明明偷偷看了全程,别以为我没发现你站在西塔楼窗口。"
斯内普切牛排的餐刀突然在盘子上刮出刺耳的声响。莉莉的绿眼睛在我俩之间转了转,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等等——西弗勒斯,你该不会特意去看了选拔赛训练?"
"我去收集月光草露水,"他一字一顿地说,"碰、巧、路、过。"
我憋着笑,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空药剂瓶,故意在他眼前晃了晃:"路过还带着专门针对撞击伤的特效魔药?真·是·巧·啊。"
斯内普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他猛地站起身,黑袍像蝙蝠翅膀般哗啦展开:"如果你们继续用白痴般智商污染空气,我建议庞弗雷夫人给你们做个脑部检查。"
"你要走了?"莉莉眨眨眼,"布丁还没上呢。"
他恶狠狠地瞪了我们一眼(但完全没威慑力),转身大步走向门口。经过格兰芬多长桌时,詹姆故意高声说了句:"哟,鼻涕精,怎么饭都没吃完就逃啊?"
我亲眼看到斯内普的魔杖尖冒出一簇危险的火花——但下一秒,他的黑袍消失在石门后。
"你把他惹毛了,"莉莉戳了戳我的手臂,"不过......"她突然压低声音,凑近我耳边,"他绝对看了你的比赛。上次玛丽安娜·博切斯特被游走球砸伤,他可是说''''没空治疗蠢货''''。"
我低头戳着盘子里的布丁,突然觉得脸颊发烫。那个总爱喷洒毒液的斯莱特林,居然偷偷站在塔楼看了我整整两小时的训练?
远处突然传来喧哗声。小天狼星顶着一头乱发挤过来,把一碟糖浆馅饼"砰"地放在我面前:"输家的贡品。"他灰眼睛闪着狡黠的光,"不过下次——"
"下次我还是会赢,"我抢过馅饼咬了一大口,含混不清地说,"尤其是现在有人专门给我熬魔药。"
莉莉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而小天狼星的表情仿佛看到了会跳舞的炸尾螺:"等等,你说斯内普?!!"
我笑得差点被馅饼噎住,莉莉赶紧给了我一杯南瓜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