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平个蛋。
陆天恕没想过自己登上望天台会如此顺利,当然,如果排除不远处,优哉游哉盯着自己的二人就更好了。
柳暗花也没想到,他这师兄权限这么大,望天楼结节跟个摆设一样。枉他之前还得从藏书阁绕一大圈,偷偷摸摸上去侦测地形。
一看就是松鹤年故意不告诉他,因此师弟一巴掌拍开了又想捏他头发的手,眼睛都没抬一下。
“哎呀,别生气了,你也没告诉我你想上来啊。”松鹤年欲盖弥彰的解释道,却遮不住笑意。
“你故人手里拿的什么?”柳暗花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态度明显淡了几分。
坏事,这是真不高兴了。
顿时,松鹤年就笑不出来了。
“阿絮……”松鹤年才不管陆天恕手里拿的什么。
“楼主身边怎么有魔气啊?”没得到回答,柳暗花就直接跳过他,扬声问道。
问的陆天恕一哆嗦,手放在天河磐上一时间没敢动。
后者将求助的视线抛给引自己上来的人,不知道该作何解释。
他今天来的时候才见到柳暗花,半天也没琢磨明白这师兄二人来路,只是每每对上小的那个,老感觉脊背发凉,像被蛇盯上了一样寒毛直竖。
“这……实不相瞒,这是近日在我楼中寻得的,也是因此想要借贵门望天台看看来路。”眼见松鹤年移开目光,陆天恕赶紧辩解。
“嗯,那尽快吧。”闻言柳暗花没多说,也不知信没信。
在细致的灵力感知下,陆天恕的一举一动都被盲眼人清清楚楚印在脑海中,熟悉的天衍万象法落在天河磐上,为这蕴藏着无尽力量的死物注入了生机。
柳暗花注意到望天台的一切都在三人进来之后,被松鹤年的神识掩盖于其中,外界发现不了半分,不禁又对大师兄的目的好奇些许。
一时星象成型,星轨交替,柳暗花也仰望深夜,任由凉风吹去眸中遗憾,回想往昔的一眼破万障。
松鹤年高他不少,少年眼中落寞虽转瞬即逝,却也逃不过他从未离开的视线,看的他欲言又止,不知从何宽慰起。
随着阵落,陆天恕如愿看到了一些东西。当然,顺带着他肯定也探查了一下九重天的格局,就像当年四象做的那样。
说来也怪,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九重天的命格还和当年的一样——可这问题是,说是说灵气要衰竭,可这两百多年来从未变化过得储量,好像又在反驳这个说法。
甚至,充裕的灵力越向天眼靠近,越发暴躁。
至于这个天眼,那自然是久居九重天第一门的恒阳战宗。
这早就不是陆天恕第一次质疑天象指引,当年算出战宗霸占灵脉,会导致九重天灵气衰竭,修士们修为大减的时候,他就已经心生疑惑。
这会看还是这个说辞,倒像是有人当年写了之后,忘记再更改了。
陆天恕的迟疑被二人捕捉,他自以为掩盖的很好,但其实早已知晓楼外楼搂住身份的二人,用剑鞘想都能知道,他必定算的不是那团魔气。
柳暗花问:“楼主可是看出什么了?”
松鹤年察觉师弟话语间带了分戏谑,想必陆天恕此番迟疑应征了什么猜想。
后者脑中飞快运转,编写措辞:“这魔气出处煞气极重,所指方向……大抵是红袖所在地,仙人之处在下也不敢妄言。”
柳暗花神情不变,继续问:“就这些?”
陆天恕:“还有我楼当下可能有一变故,是福是祸不好说,但在下……”
“陆楼主。”柳暗花突然打断他,颇为不满意,“说点有用的,我也是这少阴弟子,算多少象要多少时辰我还是清楚地。”
“在下不才,可……”陆天恕还要嘴硬,他说什么也不会把四海演变之象说与一介云端少年。
松鹤年默默退开些许。
阿蛮一直就不喜欢四象的人,也没把陆天恕看顺眼过。
突兀一声巨响,拔地而起的冰棱将陆天恕吓了一跳,鬼话一下没说完,就见柳暗花已经站到身边,轻轻抚摸着还有余热的天河磐,面色古井无波。
“四方中天衍万象法本就是残卷,差得那一道被压在四象从未放出,三道算人世、三道探黄泉、三道知天命,先不追究你如何九道齐开,你又知了什么天命呢?”
柳暗花收回手,似乎有些嫌弃,可紧接着,说出的话让陆天恕袖中蓄势待发,满心警惕。
“不说啊?无妨,记好了就行。”
他话音一落,就见异像骤生,星月之夜霎时黑云翻涌,一片诡谲中却带着紫青电动雷鸣。
这是……
雷劫?!
疯了吧?此人要在此处渡这化神九重雷劫?
反应过来后,陆天恕目色大骇,惊讶中意识到少年离天河磐不过半步相距,若这雷劫就如此落下,那这天河磐只会与四象那块落得同样下场。
下意识的,陆天恕袖中灵力尽出,一掌掀起罡风如浪,势要粉碎这冰笼。
不过,无人瞧见松鹤年指尖微动,淡淡金芒攀上根根冰棱,如此接下四象首徒一掌,冰棱毫发未伤。
此番陆天恕更是僵硬,他并未瞧见柳暗花周身有灵动,那只能是一旁事不关己之人暗中作绊。
他迟疑的看向是玄衣之人,松鹤年依旧是副事不关己模样,可轻飘飘落于他的一瞥,威胁之味再明白不过。
柳暗花此举确实有些出人预料,但也合理。
他早知此等灵器必不会久留,师弟从头次照面等到今天才动手,也算是好心性了。
松鹤年遥遥看着少年轻瘦身姿立于天河磐前,坚毅挺拔不为满天狰狞紫锐所动片甲。他知道自己不需靠前,也不可插手,只需安静欣赏惊心动魄之幕,就是最好的答案。
“于禁制之地生接雷劫,你不要命了!?”陆天恕怒吼,但被吹散于风中。
此幕下,主角很是平静,平静到天地异色,紫电鞭笞也恍若无物,只是垂眸听着天河磐震碎、望天台残垣欲坠。
不躲不偏不倚,九雷毕,乌云散,这异端跑的比谁都快,生怕这正主一个不高兴,再做点什么似得。
近距离目睹一切,陆天恕瞠目结舌的看着衣角无暇之人,不知究竟是何怪物。
他心下暗骂之时,错过了柳暗花从废墟中藏进袖管的碎片,直到那双空洞的眼睛又这么瞧了过来。
冰棱散去,松鹤年也负手踱步而来,与他师弟心照不宣的盯着窥破天机之人,盈盈不语。
蓦然,陆天恕脑门上流下一滴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