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知道的,我在德国的时候,也没什么朋友,不论是跨年还是农历新年都是我孤零零一个人……也买不到味道正宗的饺子元宵,也从未有人零点给我发过新年祝福……”
柯彦:“……”
“柯策划,今年我可以拥有一次和……朋友,一起跨年的机会吗?”司墨话间顿了一下,可怜巴巴地说:“我家人他们都在北京,没有你的话,我就只能自己在家了。”
“一个人也不一定吃不吃饭,电视也没意思,冰箱连吃的都没有……”
“你想来就来吧。”柯彦抿了抿唇,故作冷漠。他才没有心软,陈子格这样说的话他也会答应的。嗯,是这样。
司墨没忍住笑了笑。
怎么这么可爱。
“那我回去换个衣服,”司墨道,“有什么缺的可以发给我,我顺路带过去。”
终于舍得换掉你那西装了。跟他独处时柯彦都不敢往他身上看……
他道了声好,离开办公室。
今天到家的时间相较往常有些晚,他和柯佑安在电梯口碰到了。柯佑安惊讶道:“你居然还没到家呀?!”
“加了会儿班。”柯彦拿过柯佑安的书包,按下电梯楼层。
柯佑安今天情绪十分高昂,刚进家门就迫不及待地掏书包:“哥哥你看,书仪送我的礼物!”
看得出来小姑娘很激动,柯彦把书包递过去陪她在沙发上坐下:“别急。”
那是只手工刺绣的平安福,底端坠着流苏,正面绣着“平安”,背面绣着“喜乐”。
柯佑安双颊红红的,一刻不停地跟柯彦讲:“这是书仪亲手绣的噢,她自己用针线绣的,还是自己挑的布料和彩线!”
“很漂亮。”柯彦认真道。
“书仪真的好好啊,她还会打篮球耶,在球场上甚至能打过一些高年级的男生!她还经常爬山,她说这个平安扣是她在山庙里为我求来的……”
柯佑安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嘟哝道:“爬山是什么感觉啊。”
柯彦喉头一紧。
“哥哥,作为回礼,我送了她一幅画,你不介意吧?”柯佑安抬起头,像是完全没有低落的情绪一般,小心翼翼地问柯彦。
柯彦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我为什么要介意?”
柯佑安嘿嘿一笑:“因为画是你画的啊。”
“……”柯彦哑然失笑,摸了摸她的脑袋:“不介意。”
他很多年没认真画过画了,现有的完整作品都是大学以前画的。大学毕业后收拾东西搬家,柯佑安第一次见到那些画很惊讶,宝贝似的全都帮他收着了。
“今天跨年,晚上吃什么?”
“待会儿司墨哥哥过来,我们等他一起。”
“真的吗?!”柯佑安眼前一亮:“那今年会比去年更热闹!”
“会的。”
……
然而,直到八点钟,两人都没能等来司墨,柯彦也没收到任何一条司墨的消息。
他不免有些担心,指尖在语音通话上停留了好久。
“司墨哥哥怎么还不来?”柯佑安疑惑道:“再不来我都吃饱啦。”
“你先自己看会儿电视,我去打个电话。”柯彦道。
他一边往阳台走,一边打电话,微信铃声响了一分钟都没人接。
犹豫一下,柯彦打开拨号键盘,把司墨的电话号码从尘封的记忆中拎出来。还是没人接。
沉吟片刻,他出门:“安安,我们去找司墨哥哥好么?”
“啊?好的。”柯佑安也担心了起来,麻利地穿上衣服。
司墨很早之前就把家门地址给了柯彦,美其名曰欢迎做客。小区离公司不远,打车过去也只要二十多分钟。
天气不算很冷,武汉挤满了来跨年的本地人和游客,两人到小区楼下时已经八点半了。
武昌区热闹至极,烟火与喧闹交杂着,彩彻区明。小区楼隐没在一片黑暗中,只有数十家亮着灯。
柯彦照着楼层和门牌号走,牵着柯佑安的手坐电梯到了17楼,按门铃和敲门却都没有反应。
“哥哥你知道密码吗?”柯佑安小脸皱着:“司墨哥哥不会出事了吧?”
柯彦不知道。他皱着眉,上前看了两秒密码锁,尝试着输入司墨的生日。
错的。
那……170611?
“请进。”语音助手沙沙播报,门开了。
“哇你知道密码!你还说你不知道!!”
柯彦心底一阵酸涩。
司墨家很空荡,是正常的三室一厅,里面却没多少东西,整洁得像还在出售的样板房。
房间里全都空空荡荡,柯彦眼皮直跳。他让柯佑安在客厅等他,而后来到走廊最深处,拧开门把手。
歪在床上的人映入眼帘时,柯彦心脏似乎缩了一下。
“司墨?!”他两步跨过去,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意识不到的紧张。
司墨紧闭双眼,手还紧紧按在腹部,面色惨白。
“你……司墨你醒醒……”柯彦伸手碰了碰他的额头,高温让柯彦又是一惊。
去医院吧。柯彦额角不知何时沁出了汗,哆嗦着手摁开手机,刚拨完号码就感到衣服下摆被人拉了一下。
“柯、彦。”司墨半睁着眼睛,气若游丝地喊了一声。
柯彦连忙附身:“我在。你先别乱动我帮你叫救护……”
“不用。”司墨把柯彦的手腕拉下来,扣住不放:“客厅电视柜第二个抽屉,有药箱,帮我拿一下肠炎宁。我有点……起不来。”
柯彦太阳穴在跳,心脏仿佛一只在抽搐。他应了声好,转身就走,腕上灼热的温度却半点没退。
“先松一下,我去拿药。”柯彦温声哄道。
司墨嘟囔:“你不能走了吧。”
柯彦无奈:“不走,安安也在。”
司墨费劲地睁着眼睛,想确定柯彦的可信度。柯彦只好把自己的手机塞给他:“帮我拿一下,我待会儿过来。”
“……好。”
听到声响,柯佑安立刻抬头:“司墨哥哥怎么啦?”
“生病了,我来拿药。”柯彦道。
“那我去调温水,我知道什么温度的水最容易把药咽下去!”柯佑安冲到饮水机前。
柯彦一直认为她这套理论是歪理,但她就是觉得不同水温对口服的作用不同。
过了片刻,柯彦端着杯子和药进屋:“你发烧了,退烧药能一起吃么?”
司墨已经坐起来了。他先吃了肠炎宁,揉了揉发疼发胀的太阳穴:“可以。”
柯彦又把退烧药给他。
“你睡一会儿,我在外面。”收回杯子,柯彦帮他把枕头放好,又把被子拉过来。
司墨半点安全感都没有,半睁着雾蒙蒙的眼睛:“你又要走了吗?”
柯彦:“……”
所以他是有什么很严重的前科吗。
“你先睡觉,我保证你睁开眼睛就能看到我。”
司墨藏在被子里的另一只手拿出来,手里握着他的手机:“我录音了。”
柯彦:“……”
服。
柯佑安在外面很乖,不吵不闹,安安静静做自己的事情。看柯彦出来,她有点担心地往里面望了望:“司墨哥哥还好吗?”
“睡一觉就好了。”
“他怎么没有亲人陪着呀……生病了没人陪着很难受的。”柯佑安咕哝两句,抬起头:“哥哥我们守着他好不好?”
柯彦一怔,点头:“嗯,我们守着他。”
来之前柯佑安吃了东西,柯彦一直什么都没吃。他猜司墨也没吃。
……而自己的厨艺,好像撑不起一顿跨年晚饭。
等等,司墨是病人。柯彦的特长应该是做营养餐呀!柯彦起身:“安安你还要吃东西吗?”
“可以煮稀饭吗?白粥就行,”柯佑安手指捏了条缝,“我喝……一点点。”
“好,等一下。”
这是柯彦第一回来司墨家,干什么都感觉怪怪的。他活动范围并不大,也没有乱走乱看,锅里添上水又去冰箱拿食材。
随意炒了俩菜,柯彦闲着没事干又去切水果,就在此时门铃响了。
“我去开!”柯佑安噌的一下蹿出来,又赶紧放慢脚步稳当地走到门口,开了条门缝。
门外是个漂亮的大姐姐,浓眉大眼,鼻梁高挺,气场很强。柯佑安眨眨眼睛,有些呆。
漂亮姐姐也呆了一下,退一步去看门牌号:“1702……没错啊?”
“姐姐你找谁?”柯佑安问。
来人愣了一下,犹豫道:“这里是……司墨的住处吗?”
“是的是的!”柯佑安点头,开门让人进来。
柯彦擦干净手出门,看到人后脑子飞速转起来。这张脸……与司墨有三分相似。
“司总来了。”柯彦把柯佑安拉回来,笑着说。
司南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震惊之余全是好奇:“你们是?”
柯彦说:“我是司……总监的朋友,他发烧了我过来看看他。”
“……朋友?”司南眨了眨眼:“噢我想起来了,你是柯先生吗?”
“叫我小柯就行。”柯彦不清楚司南想起什么来了,但也没问,中规中矩地答。
司南:“噢,我也没啥事,跟他打了一堆电话一个都没接,刚好这两天在武汉,我过来看看还活着吗。没打扰到你们吧?”
柯彦:“……打扰什么?”
司南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弯下腰揉揉柯佑安的脑袋:“哎呀宝贝儿真可爱,这是你妹妹吗?”
柯佑安一贯嘴甜:“姐姐好,我叫安安,姐姐你很漂亮。”
“啧啧这小嘴儿,你看我来的匆忙也没给你带什么礼物……”
“姐。”卧室门不知何时开了,司墨嗓音虚虚的,带着几分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