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家的厨房窗台上摆着一排晒干的薰衣草，阳光透进来时，整个房间都弥漫着温暖的气息。
伊万斯夫妇今天不回来，因此詹姆和小天狼星此时正瘫在客厅地毯上，为巫师棋的胜负吵得不可开交。
"卢西亚，"莉莉从食谱上抬起头，金绿色的眼睛带着恳求，"能帮我去街角杂货店买些新鲜柠檬吗？我想做冰柠檬水。"
这段时间我早已经把莉莉家附近的街巷都摸清楚了，可不会像上次一样迷路。
我还没来得及答应，两个脑袋就从门框边冒了出来。
"我们也要去！"詹姆宣布，头发比平时更乱了，显然刚被小天狼星揉过。
"麻瓜的商店可有意思了，"小天狼星咧嘴一笑，"上次我和詹姆把自动门玩了二十分钟——"
"不用了！"我迅速抓起编织篮，"我一个人就行。"
没等他们抗议，我已经闪出大门。不是我不信任他们——好吧，确实不信任。上次带他俩去麻瓜超市，差点被保安当成偷巧克力的小混混。
夏日的街道热浪滚滚，我踩着树荫往杂货店走。杂货店离莉莉家不远，走个十分钟差不多就到了。拐角处有家老旧的药店，橱窗里摆着落灰的草药标本。
砰！
我结结实实撞上了一个人。柠檬从篮子里蹦出来，骨碌碌滚到对方脚边。
"看路，卢西亚。"
那个声音像一桶冰水浇下来。
抬头对上西弗勒斯·斯内普漆黑的眼睛时，我的呼吸滞了一瞬。
他看起来糟透了——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他站在我面前，手里拎着一网兜叮当作响的瓶子，不合身的衣服在麻瓜街道上显得格外突兀。
阳光照出他领口一道清晰的睡痕，头发也比平时更油腻了些，像是刚从床上爬起来就匆匆出门。
在我对上他的视线那一刻，他的眼神立刻阴沉下来，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魔药瓶。我们僵持了几秒，突然，他弯腰捡起那颗柠檬。
他把柠檬塞回我手里，指尖一触即离。
我低头看着那颗柠檬，似乎没有粘上地面的灰尘，甚至带着一点他袖口常有的药草苦香。再抬头时，西弗勒斯已经转身走向拐角的药店。
阳光突然变得刺眼起来。我攥着那颗被他拿起的柠檬，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直到杂货店老板娘探头出来喊："亲爱的，还要再加点薄荷吗？"
"……不用了。"我最终回答，把柠檬轻轻放回篮子，"这样就好。"
走出杂货店，我鬼使神差地走到药店（那似乎是一个巫师开的）门口。
西弗勒斯背对着我，正从架子上取下一罐晒干的流液草，黑色袖口随着动作微微晃动，露出腕间一道未完全愈合的伤痕。
"你最近很忙？"我听见自己开口，声音比想象中平静。
他的动作顿了一下，但没有回头："显而易见。"
"忙着和穆尔塞伯他们混在一起？"我向前一步，柠檬的香气混合着药店陈旧的草药味钻进鼻腔，"还是忙着在家里练习黑魔法？"
西弗勒斯猛地转身，黑眼睛像深不见底的湖水："跟踪我？新爱好？"
"詹姆在霍格沃滋看到你练黑魔法，所以我猜的。"我直视着他，"他还说你警告他别多管闲事。"
"难得波特有了点脑子。"他冷笑，手指攥紧了流液草罐子，"现在轮到你了——别多管闲事。"
药店的吊灯吱呀作响，投下摇晃的光影。我盯着他领口那道睡痕，突然意识到什么："你最近不住在这附近吗？"
"暂时性的。"他生硬地回答，转身去柜台结账，"这没地方熬制某些...特殊魔药。"
“为了让缪尔赛伯他们对你刮目相看？”
玻璃罐在他手里发出危险的脆响。店主惊恐地看了我们一眼，西弗勒斯扔下几枚银西可，大步朝门口走去。
我追了出去，夏日的热浪扑面而来："为什么突然疏远我们？"
他的背影在阳光下僵了一瞬，但没有停下。
"至少告诉我原因！"我抓住他那宽大的衣袖，"如果是我做错了什么——"
"你什么都没做错。"他突然转身，声音压得极低，"这才是问题所在，卢西亚。一个马尔福，一个格兰芬多，整天和泥——和麻瓜出身者混在一起..."
"所以是血统问题？"我松开手，难以置信地摇头，"你什么时候在乎过这个？你明明比谁都清楚莉莉——但你连她都疏远了！"
"离我远点对你们更好。"他打断我，黑眼睛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除非你也想被缪尔赛伯他们注意。”
街道尽头传来麻瓜孩子的笑闹声。西弗勒斯后退一步，重新戴上了那副冰冷的面具："回你的伊万斯家去，卢西亚。柠檬要晒蔫了。"
"我不在乎什么选择！"我弯腰捡起柠檬，声音发颤，"我只想知道为什么连朋友都像是做不成了？"
西弗勒斯的目光落在我手中的柠檬上，喉结动了动。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他要说真话——但最终只是抬起魔杖，对着我怀里的篮子无声念了个保鲜咒。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我站在原地，那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的。
"来吃晚饭吗？"
我的声音在夏日的空气里显得突兀又莽撞，甚至没经过大脑的允许就擅自跑了出来。
西弗勒斯停下脚步，背影明显僵住了。他没有回头，但我能看到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
沉默在热浪里蔓延。
我攥着篮子，掌心渗出细汗，柠檬皮的清香缠绕在指间。远处传来麻瓜孩童追逐嬉闹的声音，自行车的铃铛叮铃铃地掠过街道。
就在我懊恼地咬住下唇，准备为自己的冲动道歉时——
"……地址。"
（我知道他肯定猜到是伊万斯家，但他还是要这么问一句。）
他的声音很低，几乎被风吹散，但我还是捕捉到了。
"什么？"
西弗勒斯终于转过身，黑眼睛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深琥珀色，眉头微蹙，像是在为自己的妥协感到不悦："伊万斯家的地址。"
"哦！"我眨了眨眼，心跳突然加速，"就在橡树街转角，红砖房，门前有棵——"
"知道了。"他打断我，转身就走，"别指望我会去。"
但那个语气，我太熟悉了——不是拒绝，而是一种别扭的默认。
莉莉家的厨房飘着烤鸡和迷迭香的香气。
"你买了这么多柠檬？"莉莉接过篮子，红发扎成马尾，脸颊因为热气微微发红，"我们都能开柠檬水摊了。"
詹姆和小天狼星正在客厅用魔杖指挥土豆自动削皮，结果弄得满墙都是土豆屑。
"抱歉，"我心不在焉地擦着餐桌，眼睛时不时瞟向窗外，"我可能...邀请了个人来吃饭。"
莉莉的茶壶停在半空："谁？"
门铃就在这时响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小天狼星的土豆"啪"地砸在詹姆头上，但没人顾得上笑。
我几乎是冲到门前，猛地拉开门——
西弗勒斯·斯内普站在台阶上，依旧是一身黑袍，但领口的睡痕已经消失，头发看起来也勉强打理过。他手里拎着一个纸袋，表情阴沉得像来参加葬礼。
"路过。"他生硬地说，把纸袋塞给我，"顺手买的。"
袋子里是两瓶蜂蜜公爵最新出的柑橘酱。
莉莉从厨房探出头，绿眼睛瞪得圆圆的："西弗勒斯？"
客厅传来詹姆的怪叫："什么？！斯内普？！"
西弗勒斯的脸色更难看了，转身就要走。我一把抓住他的袖口——这次是真的用了力，指甲几乎要掐进布料里。
"你答应了的。"我小声说，声音只有他能听见，"别食言。"
他的黑眼睛里闪过一丝挣扎，最终深吸一口气，抬脚踏进了门槛。
"梅林的胡子啊，"小天狼星夸张地倒进沙发，"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吗？"
"闭嘴，布莱克。"西弗勒斯冷冷地说，却在路过厨房时顺手用魔杖点了一下莉莉快要烧焦的酱汁，"火候太大了，伊万斯。"
莉莉惊讶地看着瞬间恢复完美的酱汁，突然笑了："谢谢。要帮忙切番茄吗？"
"除非你想看到它们变成蝌蚪。"
这句熟悉的嘲讽让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我偷偷看向西弗勒斯，发现他也在看我，目光相遇的瞬间，他迅速别过脸去，耳尖却微微泛红。
詹姆抱着手臂站在客厅中央，表情介于震惊和恼怒之间："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联谊夜？"
"闭嘴吧，尖头叉子。"小天狼星突然咧嘴一笑，不知从哪里变出一瓶黄油啤酒，"我赌五个加隆，这顿饭绝对比魔法部的年终宴会还精彩。"
西弗勒斯冷哼一声，却在我身边的位置坐下了。当莉莉的烤鸡端上桌时，我注意到他不动声色地把柑橘酱推到了我这边。
窗外，夏日的夕阳缓缓沉入地平线，给每个人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这一刻，在刀叉的轻响和零星的笑闹声中，我恍惚觉得一切都能回到从前——
直到西弗勒斯在桌布下轻轻碰了碰我的手腕，用只有我们能听见的声音说：
"别多想。就这一次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