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的寒气渗入骨髓，连坩埚里沸腾的药液都驱散不了。十二月的霍格沃茨格外阴冷，石墙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在火光映照下像无数只窥视的眼睛。
"逆时针三圈半，不是四圈。"西弗勒斯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一贯的讥诮，"除非你想让这锅缓和剂变成□□。"
我咬着牙调整搅拌力度，手腕已经酸得发抖。这三个月来，每个周四晚上我都要在这个阴森的地窖里忍受他的冷嘲热讽——但不可否认，我的魔药成绩从"T"提升到了"E"。
"所以这就是秘诀？"我盯着药液逐渐变成理想的珍珠色，"冰冻咒能让狐媚子蛋保持活性又不会提前孵化？"
西弗勒斯正在切缬草根，银刀在苍白指间翻飞如蝶："显然巨怪的脑子也能记住点东西。"
烛火突然噼啪作响，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我注意到他的睫毛在火光中呈现出罕见的琥珀色，像两把小扇子，随着他垂眸的动作轻轻颤动——这个发现比任何魔药配方都让我惊讶。
"看什么？"他突然抬眼，黑眸如深潭。
"看你脸上有芨芨草汁。"我信口胡诌，"难怪今天特别刻薄，被植物影响了？"
他嘴角抽了抽，扔过来一块抹布："擦干净坩埚边缘。你搅出来的泡沫比巨怪的口水还恶心。"
我们沉默地工作着，只有药液咕嘟声和银器碰撞的轻响。不知何时起，这种寂静不再令人窒息，反而有种奇怪的默契在其中流淌。
"明天就放假了。"我打破沉默，往龙鳞粉里掺入独角兽毛发，"你回蜘蛛尾巷？"
西弗勒斯的手停顿了一瞬："不关你的事。"
"随便问问。"我耸耸肩，"莉莉说你妈妈做的姜饼人很好吃。"
他轻哼一声："伊万斯总是浪费精力在无意义的事上。"
"比如容忍某个阴沉蝙蝠的臭脾气？"我故意多加了一滴犰狳胆汁，药液立刻变成完美的淡金色。
他冷笑一声，从柜子里取出个扎着银绿缎带的小盒子："拿着。免得你回家后把学的东西全忘光。"
盒子轻得出奇。我摇晃它时，里面发出沙沙声响。
"现在打开我就收回。"他威胁道，却转身去整理药材架，留给我一个黑色的背影。
我小心地拆开缎带。盒子里整齐排列着十二个迷你水晶瓶，每个都贴着标签：【提神药剂】【白鲜香精】...最后一瓶里不是药剂，而是一张福灵剂的配方！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歪歪的笑脸。
我记得那是第一次上魔药课，西弗勒斯第一个制作出完美的疥疮药水时，斯拉格霍恩教授给他的奖励！（当然这份肯定不是原件）
"西弗勒斯！"我举起那魔药瓶，只见里面的配方的最后画了一个笑脸。"你居然会画表情符号！"
他猛地转身，黑袍掀起一阵带着苦艾味的风："还给我。"
"休想！"我迅速把盒子塞进袍子内侧，"这可比龙牙粉值钱多了。"
我们隔着沸腾的坩埚对视，蒸汽在我镜片上凝结成雾。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看到了他嘴角上扬的弧度——但更可能是火光制造的错觉。
"圣诞快乐，卢西。"他最终说道，声音比平时柔软些许。
"你也是，西弗。"我拍拍装着药剂的胸口，"别忘了我的新年礼物——《如何与人正常交流：从入门到精通》"
他扔来的抹布正中我面门，但这次我确信听到了他的轻笑。走出地窖时，雪已经开始下了，细碎的雪花从高窗飘进来，落在我的睫毛上。
很快，就来到了登上霍格沃滋特快的最后一天。这一天都没有课，为了让学生们整理行李。
格兰芬多休息室的炉火噼啪作响，暖橘色的火光映照着我和莉莉的巫师棋盘。她的红发在火光下像融化的铜，而我的金发则被映得更加明亮。
"将军。"莉莉得意地移动她的主教，我的国王被逼入绝境。
"梅林的胡子！"我懊恼地抓了抓头发，"这已经是第三局了！"
莉莉笑眯眯地吃掉我的骑士："也许你该学学西弗勒斯那招，他总是能预判我的走法。"
"那是因为他下棋的时候像个阴险的斯莱特林，"我撇嘴，"每一步都在算计。"
莉莉笑了起来。就在这时，我的肚子发出一声响亮的抗议。
"饿了？"莉莉眨眨眼，"厨房还开着，家养小精灵肯定在准备明天的圣诞大餐。"
我立刻跳起来："偷吃计划启动！"
我们鬼鬼祟祟地溜出休息室，贴着墙壁前进，生怕碰到巡夜的费尔奇。然而，就在我们拐过三楼走廊时——
一个漆黑的身影从阴影中浮现。
"宵禁时间，两位格兰芬多。"西弗勒斯·斯内普的声音冷得像地窖的石墙，"真是令人意外的……不意外。"
我丝毫不慌："西弗！你在这儿干嘛？"
他抱着手臂，黑眼睛在昏暗的走廊里闪着幽光："显然，不像某些人，我正在完成教授的任务。。"
"教授可不会在半夜派遣任务。"我挑眉，"除非……你也在找吃的？"
西弗勒斯的表情像是被塞了一颗酸味爆爆糖："荒谬。"
我突然露出狡黠的笑容："那正好，我们正要去厨房。你要一起吗？"
"我绝不会参与这种——"
"听说家养小精灵做了肉桂苹果派，"我打断他，"还有热巧克力，加双倍奶油。"
西弗勒斯的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五分钟后，我们三个蹲在厨房门口，对着那幅梨子画像挠痒痒。
"这太幼稚了。"西弗勒斯低声抱怨，但还是在梨子咯咯笑的时候迅速推开了门。
厨房的温暖和香气扑面而来。家养小精灵们正在忙碌，有的在装饰蛋糕，有的在搅拌热汤。我们刚溜进去，一只家养小精灵就蹦蹦跳跳地迎上来。
"尊贵的客人们！"它尖声说，"需要点点什么吗？"
莉莉甜甜一笑："能给我们一些苹果派和热巧克力吗？"
"哦！当然！马上！"小精灵激动地打了个响指，一盘冒着热气的派和三杯浮着奶油的热巧克力出现在旁边的木桌上。
西弗勒斯站在一旁，表情介于嫌弃和渴望之间。
"别装了，"我塞给他一杯热巧克力，"你明明很想喝。"
他冷着脸接过杯子，但第一口热饮下肚时，他的表情微妙地软化了一瞬。
莉莉咬了一口苹果派，满足地眯起眼睛："比餐厅的还好吃！"
西弗勒斯轻哼一声，但还是拿起了一块派："如果你们因为吃太多甜食而错过明天的列车，我不会替你们解释。"
"放心，"我咧嘴一笑，"我们会拉你一起迟到。"
厨房里，暖黄的灯光映着我们三个的影子。窗外，雪花静静地飘落，而霍格沃茨的圣诞夜，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温暖。
厨房的温暖和甜香还萦绕在我们周围，我和莉莉捧着没吃完的苹果派，西弗勒斯则一脸嫌弃地走在最后——尽管他的嘴角还沾着一点奶油，被我故意没提醒他。
然而，就在我们转过拐角准备回各自休息室时，一阵熟悉的嬉笑声传来。
"哟，看看这是谁？"詹姆·波特懒洋洋的声音在走廊上回荡，"格兰芬多的叛徒和她的跟班们。"
小天狼星靠在墙边，灰眼睛里闪着戏谑的光："夜游加偷吃？真不愧是格兰芬多的‘精英’。"
西弗勒斯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手指已经滑向袖中的魔杖。莉莉皱起眉，而我则直接一步上前："管好你自己的事，波特。"
詹姆咧嘴一笑，眼镜后的眼睛闪烁着恶作剧的光芒："怎么，马尔福家的小狮子要替鼻涕精出头？"
我的魔杖已经抽出一半，但就在这时——
走廊尽头，一道修长的身影缓缓走近。
铂金色的长发在烛光下泛着冷光，银绿相间的级长徽章在胸前熠熠生辉。卢修斯·马尔福的脚步声在寂静的走廊上清晰可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紧绷的弦上。
詹姆和小天狼星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宵禁时间，波特先生、布莱克先生。"卢修斯的声音像丝绸包裹的刀刃，"格兰芬多扣二十分——每人。"
小天狼星不服气地挑眉："凭什么？他们也——"
"因为我是级长。"卢修斯打断他，灰蓝色的眼睛冷冷扫过我们所有人，"而你们，显然缺乏对校规的基本尊重。"
詹姆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但在卢修斯冰冷的注视下，最终只是撇撇嘴，拽着小天狼星离开了。
走廊重新归于寂静。
西弗勒斯的表情晦暗不明，而莉莉则悄悄松了口气。我抿了抿唇，默默把魔杖塞回袖子里——卢修斯的目光在我手上停留了一瞬，却什么都没说。
"回你们的休息室。"他最终淡淡地命令道，"别再让我抓到你们违反校规。"
莉莉拽了拽我的袖子，示意我们该走了。西弗勒斯的身影微微一滞，随后悄无声息——像是某种猫科动物一样，消失不见。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只是低声道："……谢谢。"
卢修斯没有回应。他转身离去，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