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逸故事 > 其他小说 > 外室他魁梧能干 > 晋江正版独发6
    凤梧宫的朱漆大门庄重威严,周围禁卫持枪而立,戒备森严。

    李昭容向宫人禀明了来意,不一会儿,便有个头戴老银扁簪的中年嬷嬷出现,锐利的眼睛上下扫了她一眼。

    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时微微皱眉,硬邦邦开口道:“郡主随老奴来吧。”

    这些在主子面前得力的嬷嬷们一向眼比天高,李昭容都习惯了。

    她颔首,拾步跟上。

    凤梧宫主殿建在高高的台阶之上,雕栏玉砌。便是白日里,殿门两旁的鎏金莲瓣九联灯台里也燃了数百支蜡烛,照得四周通明。

    有些奢靡,也有些刺眼。

    她没有多看,目不斜视地低头跟着嬷嬷进去。

    只是刚踏入殿内,她便感觉有道炽热的视线紧紧地盯在自己身上,其中的压迫感令人十分不适。

    她皱了皱眉,忍着没抬头,规规矩矩地朝上首拜了下去,不卑不亢道:“昭容特来叩谢娘娘圣恩,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清越的女声在空旷的大殿内落下 ,却过了许久也无人回应。

    半晌,才有一道戏谑的声音在侧首边悠悠响起。

    “母后什么时候养了这么一个妹妹,儿臣怎么从来没见过?莫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低着头跪在殿中央的李昭容心一紧。

    能堂而皇之出现在皇后宫中的男子,其身份不言而喻。

    她莫名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坐在上首的马皇后道:“太子胡说什么,这是你七皇叔的女儿,陛下新封的昭容郡主,邢将军新娶的夫人。”

    太子李渊意味深长道:“原来是那位早年远游结果不慎病亡的……七皇叔的女儿啊。”

    他刻意在“七皇叔”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李昭容垂眸一声不吭,全然当做没听懂他话中明晃晃的揶揄之意。

    两人说完,马皇后这才想起来似的,对她道:“起来罢,别跪着了。”

    “谢皇后娘娘。”李昭容站起身,微微侧身背对着太子那边。

    她能感觉到,那道视线从她踏入殿内的那刻起,一直在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像只暗地里肆意窥探的阴冷毒蛇。

    从小长在宫里的她见过许多暗地里的污秽龌龊,太清楚那是什么意思了。

    令人恶心。

    黏在她身上的眼神,就好像她是什么可以随意剥了皮拆吃入腹的猎物一样。

    比起邢焱的漠视和冷淡,李昭容更厌恶这种故意越界的露骨态度,完全不知收敛。

    如果此刻是在宫外,她定会让下人捉了这般胆大的贼子送去官府。

    但可惜的是,此刻她身在凤梧宫,而面前的两位——

    一位是母仪天下的正宫皇后,后宫之主。

    一位是一人之下的正统太子,未来之主。

    无论哪位,皆是大启数一数二地位超凡之人,并不是她这种空有虚名的郡主可以冒犯或是撼动的。

    现下的自己,在他们眼里,怕是和一只猫儿狗儿没什么分别。

    左右不过是这一会儿的工夫,忍一忍,风平浪静。她攥紧了掌心,在心底轻声默念。

    好在马皇后似乎也不太喜欢叙家常,也似乎真的不知道她的身世来历,而是把她当作了一个普普通通的远房皇亲,只问了些她在将军府过得如何之类的场面话。

    李昭容绞尽脑汁挑了些能说的,一一谨慎回答。

    而太子,则除了最开始说的那两句稍显暧昧的话之外,中途竟再未开过口,只笑眯眯地坐在侧首边的位置上,旁听马皇后和她说话,一副很随和的样子。

    但她知道那是假象。

    马皇后在听见她一板一眼地说了一日三餐、说了丫鬟趣事、说了将军府很大之类的口水话之后,面露不耐,随便找了个理由开口将她打发了。

    显然是将她当作了一夜乍富却没什么见识的蠢货。

    李昭容心底微松,福了福身准备离去:“那昭容就先告退了。”

    只是脚步还未抬,一旁紧接着便传来太子含笑的声音:“那儿臣也不打扰母后休息了,孤送送皇妹。”

    李昭容:“……”

    几乎是瞬间,她就感觉到坐在上首的马皇后向她投来了严厉的审视目光。

    显然,一个普普通通的远房皇亲并不能得到地位尊贵的皇后的过多注意,可自家儿子不同寻常的殷勤却能顷刻间引起一位母亲的警觉。

    特别是在这位母亲手握至高权柄的情况下,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还未放下的心霎时间重新高高提起,李昭容头皮一紧,忍不住在心底把太子臭骂了几十遍,低声快速道:“殿下请留步,臣女一个人可以回去的,不劳烦殿下了。”

    “臣女告退。”

    她匆匆行礼,毫不犹豫地转身往凤梧宫大门方向逃离,把太子的挽留声扔在脑后,一昧地低头将步子踩得飞快。

    凤梧宫的主殿内,马皇后若有所思地看向二人前后离去的方向,许久,微微皱眉道:“你说,太子对她,是不是有些过于关注了?”

    一旁头戴老银扁簪的嬷嬷垂首,谨慎道:“据老奴所知,这丫头之前一直就被扔在偏僻荒凉的冷宫里,无人教养,刚刚给娘娘您行的礼也处处都是瑕疵。”

    “太子殿下何等人物,不知见过多少国色天香,其眼光之高,又怎会对这等庸脂俗粉的货色提起兴趣呢?老奴斗胆猜测,殿下估计只是想拉近和将军府之间的关系,毕竟邢将军执掌南疆边州军,对殿下以后……颇有益处。”

    马皇后依旧皱眉,似乎不太满意。

    见状,嬷嬷话音一转,又赶紧道:“不过,娘娘您的担忧也并不无道理,您方才坐得远没瞧见,可老奴刚刚领着她进来时,看得真真的,这丫头啊,她长得就一副红颜祸水的狐媚子模样!就和……”

    嬷嬷顿了顿,绞尽脑汁地想找到一个合适的词儿,突然灵机一动,斩钉截铁道:“就和熙春宫的那个狐媚子一样!看起来就不是个安分的主儿!”

    果不其然,一听见“熙春宫”三个字,马皇后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冷笑一声:“本宫果然感觉没错,天底下的狐狸精都一个德行,见了男人就恨不得往自己身上勾。”

    “刚刚听她回话,还觉得宫里面怎么会有如此愚钝老实的一个人,却原来都是装的!”

    瞧见马皇后眼中闪过的一丝狠意,嬷嬷惊了惊,心中叫苦,有些后悔不该顺着主子的意思把话说得太重。

    这要是出了什么事被发现,最先被问罪的肯定是她这个皇后身边人。

    于是,她劝道:“娘娘也不必太过担心,那丫头现下已经嫁了人,嫁的又是将军府,应该不会像熙春宫那位一样,搅得后宫不得安宁。”

    似乎也是这个道理。

    马皇后闻言,稍稍冷静下来。

    待回过神时,按了按额头,叹道:“都怪熙春宫那个贱人,一扯上她,本宫就忍不住。”

    嬷嬷又是一番安慰。

    马皇后沉吟道:“不过,这事也提醒本宫了,渊儿不日即将及冠,到时候也该给他择选一位品貌皆优的太子妃,让他收收心了,别老一天到晚和那些宫女们厮混。”

    “有了太子妃珠玉在侧,想必渊儿再不会被这般冷宫出来的下贱货色勾去了注意。”

    “不愧是娘娘,思虑周全。”嬷嬷垂首恭维道。

    马皇后满意地颔首。

    *

    而李昭容这边,直到离开凤梧宫很有段距离了,才惊觉自己已出了一身的冷汗。

    巡逻的禁卫警觉地看了她一眼,她停下脚步,抚了抚胸口匀气。

    待略微平复呼吸后,扫视周围,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光顾着甩脱太子,竟不知何时跑到了熙春宫附近——

    她知道这里。

    这是贵妃寝宫。

    她小时候曾经摸黑躲开巡逻的禁军,偷偷跑过来几次,但每次都被毫不留情地赶了出来,因为那时的她只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存在。

    她望着高耸的宫墙和紧闭的宫门,目光复杂。

    就在李昭容驻足的工夫,大门忽而从里被人推开一条小缝,从里探出个脑袋。

    是个小宫女,十一二岁的模样。

    小宫女似乎颇在主子面前得宠,双丫髻上绑着镶了精致珍珠的丝绸发带,腕间戴了上好的白玉镯子,打扮光鲜。

    见了生人也不怕,反倒昂着下巴端起一副主人家的姿态,凶巴巴地质问她。

    “你谁啊?鬼鬼祟祟地站在这里做什么?!”

    李昭容有些错愕。

    看见面前小宫女那副机灵泼皮的神态,一瞬间,她仿佛隔着久远的岁月看到了小时候入宫前的自己。

    像,像极了。

    可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迎着小宫女不算友善的眼神,鬼使神差的,她有那么一瞬间想抛开那些顾虑,不管不顾地冲进熙春宫内,问问她。

    问问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只是还没等开口,小宫女便被人从里拽了回去。

    隔着门传来低声训斥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是个上了年纪的嬷嬷。

    嬷嬷道:“内务府新送来了贡品,可新鲜的蜜瓜,娘娘喊你去吃呢,你不赶紧过去,偷偷跑大门这儿来做什么?”

    小宫女的声音笑嘻嘻的,像是在撒娇:“哎呀,赵嬷嬷,我就是出来透个气,整天呆在熙春宫里闷都闷死了,你别告诉娘娘,我现在就回去。”

    “对了,门口来了个奇奇怪怪的人,看起来不像是妃嫔,嬷嬷你看着点,可别让坏人进来咱们宫了哦。”

    “你这小妮子,光天化日之下,门口禁卫都守着呢,哪来的坏人,你就是口没遮拦的,小心得罪人!”

    赵嬷嬷皱眉走出来,恰好和门外的李昭容对上了视线,当即一愣,下意识脱口而出。

    “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