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妍焉握住了徐濛的手腕，指尖似乎还顺势轻轻摩挲了一下，看上去不经意，实际上却是极有掌控感的动作。
徐濛没有挣开，反而微微俯身，凑近她耳边说了句什么。任星河看不清她说了什么，却分明看到她的手，不轻不重地搭上了刘妍焉的肩膀。
那动作太自然了，太亲密了。
酒意本就让她的身体有些发烫，此刻心口的灼烧，情绪混着酒精搅在一起，翻涌成一种近乎狂乱的恼怒与……嫉妒。
她嫉妒得快疯了。
她甚至能想象——如果自己不制止，那只搭在刘妍焉肩上的手，或许就会顺势勾住她的脖颈，拉她靠近，然后……
不行。
任星河几乎要失控地冲上去，一把把那两人分开，再毫不留情地将徐濛搂进自己怀里，把她藏好，告诉所有人——
她是我的，谁都别碰。
可她没动。
她只是死死咬住下唇，才勉强让自己冷静了一点。她的指节攥得发白，手背青筋凸起，强行收住了最后的理智。
徐濛先离开了房间。
唐子扬也跟了出去。
任星河盯着他们的背影，只觉得灯光刺眼得发疼，像是一层薄膜蒙住了眼睛，四周的喧嚣逐渐失去声音，变得遥远又空洞。
她撑了下墙角，强撑着站直身体，脚下却像踩在棉花上，一步步踉跄得毫无方向。
有人叫住了她：“任星河，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没事吧？”
她听见自己回了句：“我去一下洗手间。”
可她明知道那不是方向，她只是想走，逃也好，追也罢。
当她绕过走廊拐角，一道男声忽然钻进她耳里，打破了空气的平静。
“徐濛，我喜欢你。很久了。”
唐子扬。
任星河猛地停住脚步，整个人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线拴住了神经，瞬间绷紧到极致。呼吸卡在喉咙里，连心跳也错了一拍。
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藏进阴影之中，几乎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她不是故意偷听的。
可她就是动不了。也不想走。
她听到唐子扬的声音低下去，像是压抑着什么情绪，却没有责备，反而是带着苦笑的一句：
“我大概知道是这个结果。可以问一句……是谁吗？”
任星河的心跳又是一顿。
“刘妍焉？”他试探着问。
空气仿佛凝固了。
任星河攥紧拳头，指甲陷进掌心，只感觉全身上下都在等那一个答案。
然后，她听见了。
徐濛的声音不大，迟疑但带着一种从心口深处翻出来的诚实——
“不是她。”
任星河眼前一阵发黑，心跳突突地往耳朵里涌，每一下都砸得她灵魂震动。
接着，她听到那声低低的、却字字清晰的话：
“是任星河。”
任星河抬眸，大脑“嗡”的一声，呆立在走廊尽头，一动不动。
她的意识被一句话击穿了，情绪轰然炸开，喜悦、不可置信、委屈、恍惚、不安……全都如潮水涌来，将她淹没得七零八落。
她以为自己喝多了幻听。
可她一字不落地听到了。
是她。徐濛喜欢的是她。
原来，她还一直在她的心里。
唐子扬的脚步声渐远，走廊安静下来，徐濛她靠着墙，背脊微弯，一根烟夹在指间，燃烧的火星在昏暗中忽明忽暗。
她深吸了一口，吐出一团薄雾，指尖在轻微地抖，仿佛连烟都握不稳。
眼神空落地盯着对面的白墙。
“是任星河。”
她轻轻低笑了一声，声音哑得像砂纸摩擦：“你真的是...”
烟雾在她唇齿间游离，落在睫毛上，缭绕着一场她终于不再压抑的混乱。
而那边，任星河一直站在暗影中，手心已经捏得快要出汗。
她从来没见过徐濛抽烟——有一点不稳的狼狈，有一点难以言说的……沉溺。
她终于控制不住，迈出了那一步。
她回头，整个人一愣。
“……星河？”
语气是微微上扬的，带着不确定和一丝迟疑。
她立刻下意识地把烟藏在身后，可动作还没做完，任星河已经扑了上来，带着酒气和几乎要把人吞噬的情绪，一下子把她撞进怀里。
徐濛反射性地伸手去扶，语气发慌：“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喝多了？”
“你今晚确实……喝了不少，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撑住任星河的肩膀，试图把人站稳。
可任星河不说话，只低着头靠在她的颈部。
她听着她说话，她的关心，她的触碰，还有刚才那句“喜欢的人是任星河”——全都缠绕成一根根细线，把她一点点拉向深渊，又狠狠拽住不让她逃。
心口像是被什么撑得太满了。
忍不住了。
她抬头，在徐濛一句“我送你回去”后，猛地扑了上去，吻住了她。
那是毫无预警的、近乎爆裂的吻。
唇瓣撞上的一刹那，徐濛整个人震了一下，瞪大了眼：“星河？！你——”
她惊得话没说完，已经被推到了身后的墙上，冰冷的墙砖与她滚烫的后背形成剧烈反差。
任星河像是要把所有的情绪一口吞下去，吻得急，吻得狠。
她的吻带着一点涩涩的酒味，又甜又烧，灼得人心底发颤。
徐濛一时间慌了，双手抵在她肩膀上，想推，却根本没推开。
“嗯...星河...”
她的唇瓣轻微颤着，而任星河的手扣住她的脸，动作不容抗拒。
她惊呆了！
她甚至伸舌头了。
这人居然还伸舌头……好软，还有一点点甜甜的酒味……
探进去的瞬间，把徐濛所有的迟疑都压碎。
徐濛被这火势焚得站不住脚，只能靠在墙上任由她亲吻。
就在这时，她微微侧过头，目光一偏——
刘妍焉就站在那，墙角阴影处，一动不动。
她的脸冷得吓人，像是冰，眼神像是带毒的箭，直直地射向她们。
徐濛急忙拍了拍任星河的肩膀。
任星河却根本不避讳，像是早就知道她在。
她偏头，淡淡地看了刘妍焉一眼，唇角微挑，眼里藏不住的，是赤裸裸的挑衅。
然后她才慢慢放开了徐濛，嘴唇微肿，气息不稳。
徐濛还没反应过来，脑子发胀，身体微颤。
等她终于反应过来，目光一抬，就对上了刘妍焉阴沉沉的脸。
“妍焉？”
她下意识地抬手擦了下嘴角，刚想开口“你...”
任星河却重心一歪，又往她怀里倒去。
“……星河！”
徐濛连忙抱住她，眉头紧紧皱起：“你真的喝太多了……”
她抬头，目光迅速扫过那道还未散去的身影，语气低了些：“妍焉，她喝多了，我先送她回去。你回去的时候…路上慢点。”
她没有再等回应，揽着任星河的肩，朝外离去。
而刘妍焉始终站在原地，望着她们离开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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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启动的那一刻，城市的灯火缓缓倒退，仿佛与喧嚣一同被隔绝在车窗之外。
车厢里很安静，只有引擎低低的轰鸣声和窗外偶尔掠过的风声。
任星河斜靠着，脑袋枕在徐濛的腿上，像是睡着了。她的睫毛颤了颤。
而徐濛低头看着她。
那张熟悉又让人心乱如麻的脸，如今就这么近地靠着她，眼睫低垂，鼻尖翘翘。
她的手悬在半空，犹豫了一秒，终是轻轻落下，指腹摩挲着自己的嘴唇。
那里还残留着刚才的热度。
那是一个猝不及防的吻。
一个她从未想象过——却无法否认自己心底早已渴望过无数次的吻。
徐濛低低地笑了一声，声音像是浸过月光的溪水。
她俯身凑近了一点，看着任星河的脸，心里那根被扯得发紧的弦，像被她突然一个动作拽断了似的，一点点松了下来。
然后，她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任星河的脸颊。
那触感柔软、带着点微醺的热意，烫进了她的掌心。
“笨蛋……”她小声说。
“你知不知道——这是我的初吻啊。”
她说着话，却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那笑意染在眉眼间，像月色落在河面，涟漪一圈圈漾开。
是她的心动先沦陷，是她的世界先失守，而现在——这人终于亲手将她的迟疑、她的退缩，全都撞得粉碎。
“睡着了也没用，”她轻声嘟囔，手指还捏着她的脸，“你得负责的。”
任星河没有回应，似乎是真的睡着了。
徐濛靠在椅背上，低头看着她。
她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低头在她额前落下一个浅浅的吻。
——“晚安，我的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