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星河回来了。
她手上端着两份甜点，草莓味冰淇淋华夫饼，还有一块提拉米苏，动作熟练地放在她们面前。
“哇，谢谢星河！！”
她动作熟练地将盘子放下。
徐濛立刻拿起叉子，切了一块华夫饼，配着融化的草莓冰淇淋，毫不犹豫地举到任星河面前：“啊～”
任星河一愣，随即弯了弯眼角，轻笑了一下，低头张嘴咬下。
“好吃吗？”徐濛问，声音轻快。
“好吃。”任星河嘴角还带着一点奶油。
她没再说别的，只抬手擦了擦嘴。
徐濛低头又叉了一块，干脆直接用刚刚喂过任星河的那只叉子，毫无避讳地自己吃了下去。
动作自然得像呼吸——不是刻意挑衅，也不是故意炫耀，只是……她和任星河之间，一直就这样。
像是早就习惯了共享某些亲密无声的界限，甚至没意识到那是一种“界限”。
桌面另一侧，提拉米苏还没动，陈淑逾微微一顿，手指敲了敲包装边缘，眼底闪过一点若有所思。
她笑了笑，没有出声，低头切下一块蛋糕，慢慢送入口中。
“味道怎么样？还不错吧。”徐濛侧头看她，语气轻快。
“嗯，好吃。”陈淑逾点头捧场，笑容乖巧，“做得不甜，刚好。”
说着，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抬起眼，视线落在徐濛脸上，眼神带了点随意的认真：“对了，你知道两个月后还有一场辩论赛吗？我们一起报名吧？”
语气自然，却在尾音处轻轻扬起，带出一点不加掩饰的期待。
“可以啊，我没意见。”徐濛眼睛亮了亮，答得干脆。
“不过这次强度比上次更大，要到其他城市参加比赛，两天时间。”陈淑逾语速慢下来，语气温和，却在话语间隐隐露出考量，“可能需要每天放学后都留下来练习。你……可以吗？”
徐濛微微一怔，下意识地偏头看向任星河。
任星河正在收拾东西，垂眸的动作很轻，却在那一瞬间，手指明显顿住了。卷子没折整齐，水杯盖也没拧紧。
徐濛收回视线，声音轻轻的：“应该可以吧，反正我放学也没什么别的安排。”
她说得自然仿佛只是个时间问题，可任星河听着，
不是“想做”，只是“刚好空着”。
“那就说定啦。”陈淑逾笑着合上笔记本，声音清脆得像是一道落锤，“明天我去和班主任说一下，早点把名额占了。”
她站起身，利落地将包挎上肩，朝两人挥手：“我先走啦，拜拜～”
“拜拜。”徐濛也笑着回了一句。
落地窗外的光线有些暗了，玻璃上映着咖啡馆里橘黄的灯影，模糊又安静。
过了几秒，徐濛才回头看向身旁的人，眨了眨眼：“走吧，星河～咱们也回家喽。”
她的语气甜软，尾音一挑。
任星河“嗯”了一声，站起身，动作却慢了半拍。
她们一起走到门口，任星河抬手替徐濛推开门。
门外寒意袭人，风吹得人眼眸一紧。林沐兮还站在前台和店员说着什么，察觉到动静，抬眼望来。
“拜拜，沐兮。”任星河点头，声音礼貌而淡。
“我们回家啦～拜拜～”徐濛热情的挥手。
“嗯，路上慢点。”林沐兮回了句。
风从门缝灌进来，凉得徐濛一缩脖子，下意识地将围巾往上扯了扯。
夜色将城市包裹得柔软下来，灯影稀疏，风静静地从街角溜过，拂起路边枝桠的一点点晃动。两人并肩走着，步伐默契却沉默。
任星河始终低着头，她不说话，想说什么却迟迟吐不出来。
徐濛忍不住还是轻声问：“星河，你今天……有点奇怪。”
她的声音带着点迟疑“虽然……说不太上来是哪里奇怪...”
任星河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顿。
徐濛吸了口凉气，像是给自己鼓劲，又说：“你上午突然……叫我‘姐姐’。”
她转头看任星河一眼，眼神有点慌，却还是轻声补了一句：“初中以后你从来都不肯叫的。”
任星河没看她，眼神落在前方空无一人的巷口，月光浅淡，铺在她脚边的影子，沉重又凝重。
她低低地问：“那你，把我当妹妹吗？”
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风吹散，却在徐濛耳边，一下子定住了所有声响。
徐濛刚要张口，一句“当然”尚未出口，却被任星河截了。
她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目光落在徐濛脸上，嗓音低哑：
“你不是——从来都只把我当妹妹吗？”
徐濛站住，眼前的任星河安静地站着，额前的碎发轻轻贴在额角，她的眼睛很黑，。
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不再是那个跟在她身后喊“濛濛姐姐”的女孩了。
任星河长高了，比以前更好看了，声音低沉了——连眼神也变得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一种近乎压迫感的气息从对方身上缓缓溢出，又不是刻意的，却让她心跳得毫无预兆地乱了节拍。
砰——
心脏跳得快得近乎疼痛。
她慌乱地移开视线，小声说：“但……你就是我妹妹啊。”
像是本能在躲避，一句话出口，她就立刻后悔了。
任星河的眼神沉了一瞬，唇角动了动，却没说话。
她只是盯着她，长久地盯着，像是在用尽最后的力气确认什么。
然后，她吸了口气，像是终于说服了自己什么，一字一句地开口：
“徐濛，我从来都不想当你妹妹。”
风从巷子里钻出来，吹起两人之间的沉默。
她的语气不高不低，却像一道缝隙，撕破了原本安稳的熟悉关系。
“你到家了。”
“我先走了。”
不等徐濛反应，她已经转过身，步伐很快，她的背影在街灯下被拉得很长很长，孤独又倔强。
徐濛站在原地没动。
风轻轻吹过她的发梢，围巾微微晃动，手指蜷了蜷。
她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心跳却一下一下地撞击着胸口，快得近乎惊惶。
又是那种感觉。
说不清楚的，却足以扰乱呼吸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