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
老师坐在桌后，脸上难掩喜悦，眼睛里闪着光
“你们两个的成绩，真是让老师放心啊。任星河，你初中是全校第一，这份成绩单简直完美无缺。”
“
林沐兮，你获得过市级学术竞赛的前三名，表现相当出色。”
“高中也要继续加油，好好保持啊。”
任星河规规矩矩地站着，微微点头，声音清晰而恭敬：“好的，老师，我会继续努力的。”
林沐兮站姿随意，语气淡淡，只回了一声：“嗯。”
老师的脸上堆满了笑容，语气里满是期望：“高中阶段的学习压力会更大，学校也会有更多活动，这些都是大学申请时的加分项。”
“老师希望你们能积极争取班级或年级的职务，锻炼自己，也给大学留个好印象。”
任星河依旧礼貌回应：“好的，老师。”
林沐兮依然只是轻轻应了句“嗯”。
老师看着两人的表情，虽然话不多，但内心的喜悦溢于言表。
“那就先这样，你们可以回去了。”
两人转身离开，老师目送着她们的背影，嘴角依旧挂着满意的笑容。眼神中，满是对这两位优秀学生的期待和厚望。
办公室门“啪”地关上，走廊里只剩下两人脚步声轻轻回荡。
任星河开口，语气依旧平静：“老师挺看好你。”
“老师也看得清谁会真努力。”
“你的态度，不太合适。”
“你以为我会讨好老师？”
两人视线短暂交锋，空气像针尖般紧绷。
任星河没追问，只是淡淡地说：“你不打算竞选班级职务吗？”
“我又不是那种喜欢表现的人。”
任星河微微点头，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有时候表现是必要的。”
林沐兮轻哼，垂下眼睫：“你倒是挺会顺着话说的。”
“可我不想演戏。”
这时，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星河！终于找到你了！”
徐濛快步走来，眼里闪着兴奋。
林沐兮头也不回，迈开步子，留下任星河站在原地，眉眼间闪过复杂的神色。
徐濛一看到两人，眉头微皱，眼神带着关切，“哎，她怎么啦？你们俩气氛怎么怪怪的？老师骂你们了？不会吧？”
任星河摇摇头，声音温柔却淡然，“没有啦，只是她这个人……算了，没事啦，你怎么出来了。”
徐濛皱了皱鼻子，没再追问，“哎哟，那就好。我刚才还跟你说呢，这地方我差点迷路，绕了两圈才找到办公室。”
她蹦蹦跳跳，兴奋地凑近，“班里刚才还在选班长呢！你猜怎么着？竞争挺激烈的！副班长是一个男生已经选出来了，不过老师要求一男一女。”
任星河静静地听着，目光微微亮了亮，但依旧不多言。
徐濛笑得眼睛眯成弯月，“刘妍焉和那个什么‘咸蛋超人’又是一对儿对手。说来也巧。你和刘妍焉平票，然后有人发现林沐兮没投票，就搁置了。”
她抬头看向任星河，期待她说点什么。
任星河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复杂，声音依旧轻得像风，“嗯，她……好像不太喜欢参与这些。”
徐濛噘嘴，“哎哟，沐兮她这人怪怪的，明明成绩那么好，却连投票都不屑一顾，但是！太酷了吧。”
两人刚从办公室门口走回教室，走廊里人声嘈杂，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映出斑驳的光影。
教室门还没走近，三个人便看见几个同学围在门口嘀嘀咕咕。
忽然，一个男生快步走来，笑容灿烂，声音带着一丝兴奋：“任星河，恭喜啊，以后你就是咱们班的班长了！我叫韩飞，是副班长，请多指教”
徐濛一拍手：“星河你是班长！！”
“我就说吧，我们星河肯定能赢！”
任星河微微点头，疑惑但还是礼貌地笑了笑。“谢谢，请多指教”
说着徐濛回头扫了眼站在不远处的刘妍焉，语气忽地一转，故意拖长尾音：“不像有些人啊，副班长都当不上～”
刘妍焉脸一拉，快步走上来，声音尖了八度：“徐濛，你说什么呢？你什么意思啊？”
徐濛一点也不怵，叉着腰，“我就字面意思，你听不懂？那我下次写给你看啊。”
“你——你少得意！”刘妍焉气得脸红脖子粗，手指直直点着徐濛。
“班长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又不是！”
“我不是，我家任星河是。”
“我高兴不行啊？你不服你去找投你票的人评理去，别在这儿吵。”
两人你来我往，声音越扯越大，周围已经围上了看热闹的同学。
这时，林沐兮过来停下脚步，站在离两人不远处的窗边，眯了眯眼，冷冷地吐出三个字：“吵死了。”
她嗓音清冷，没刻意提高音量，但在此起彼伏的吵闹声中却异常突兀。
尤其是她说话时没有表情，唇线紧抿，眉眼微敛。
刘妍焉被她盯住，像被冷水泼了一身，猛地缩了一下肩膀，本能地退了一步。
她嘴唇动了动，想要反驳，却不知为何，喉咙卡着，只冒出一句带着鼻音的：“我、我……”
眼圈已经泛红，她低下头，肩膀一抖，竟是控制不住地哭了起来。
“你们欺负人！”她哭着，指尖哆嗦，“你们联合起来欺负我！”
林沐兮站在窗前，眉头皱了一下，视线从刘妍焉的手指上滑开，掠过她挂着泪痕的脸，神情却没半点动容。
转身走向教室。
徐濛怔了一下，看着她的背影，小声嘟囔
“这人..怎么感觉比老师还吓人……”
任星河侧过脸看了眼徐濛，语气温和
“走吧，回座位。”
徐濛“哦”了一声，脚步却有一瞬的不自然。
她不是没注意到刚才刘妍焉被林沐兮一句话堵得当场哭出来时，身边这位新同学的表情有多冷淡。
但徐濛也不是会被轻易吓住的人。
她还是快步追上林沐兮，走到她身侧，语气刻意放轻：“……那个，林沐兮...谢谢你啊，投票给任星河。”
林沐兮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看她，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只是觉得你比她聪明些罢了。”
她看向任星河。
随后回到座位上，耳机塞进耳朵，仿佛把世界隔绝在耳机之外。
徐濛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悻悻坐回座位，但心里却翻腾得厉害。
她偷偷偏头看了眼林沐兮。
这个人从早上第一节课开始就不太和谁说话，中午也没下去吃饭，那个面包啃了两口，又戴上耳机写卷子。
传言说她学习很厉害，考过全市前十，也在市里的物理和数学竞赛中得过奖。
但这样的人，放学了却要去咖啡店打工，早上六点就在校门口附近的早餐铺忙前忙后，穿着围裙，夹油条的手动作熟练得不像话。
甚至还当上了学生会主席！怎么做到的？？
“三点一线？”。
徐濛看着这人，穿着校服，斜挎着帆布包，一手拿书，一手拿着面包。
背影很瘦，却站得笔直。
这人把自己逼这么紧，到底是为了什么？
更重要的是——她哪来的时间学习啊？还学得这么好？
放学前最后一节课上，徐濛实在憋不住，偷偷用手肘顶了顶任星河，趁老师不注意低声问：“哎，你说……林沐兮是不是那种，把时间切成八百份用的人？”
任星河握笔的手顿了顿，没抬头，只淡淡回了句：“她不想浪费。”
“那你觉得她……为什么要把自己逼这么紧啊？”
“也许是怕一旦停下，就什么都没了吧。”
任星河语气轻得像是自言自语。
徐濛听不懂“哈？？”
---
自习快结束了，四周响起一阵阵收书包、合本子的声音，像虫鸣一样碎碎地响着。
林沐兮没动，她的笔还悬在一道物理题上，草稿纸上是反复演算的过程，密密麻麻，没有一个涂改。
她习惯等到教室最后一丝声音都停了，再收东西。那样她能听得更清楚，也不至于在人□□错中碰到谁的目光。
但今天，有人一直在看她。
她不需要抬头确认——坐在她斜前排的徐濛，那种视线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感，不锋利，也不恶意，但就是太亮了。
她戴着耳机，却没放声音，就是想听听这个教室里的人在说什么。
尽管她知道，很多时候她听到的东西都不会让她高兴。
不过，也不至于难过。她早就习惯了。
隐隐听见“她不是一般人”“早餐店”“打工”这类词汇从前方传来，声音压得不低，但也不算特别大。
她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皱眉都没有。
只是眼神沉了几分，把草稿纸塞进抽屉那一刻，视线在桌面落了两秒。
很好奇吗？很好笑吧？
仿佛她过得不是“生活”，而是一种稀罕事物。
她知道他们没有恶意。但不代表她喜欢这种“被研究”的状态。
她不是被观察用的玻璃罐子里的虫。
更不是他们嘴里“越看越想看”的节目单。
林沐兮起身去开窗。窗户开了一条缝，夜风灌进来，吹起她鬓角几缕碎发。
她手背撑着窗沿，看向外头的夜色。操场那边的灯还亮着，几个篮球架下还有人在投篮。
“你对她很感兴趣。”
林沐兮听见那句时，正好回身，那一瞬她抬了抬眼皮
——没有正眼去看任星河或徐濛，只是顺着那句话的落点扫过他们面前那本没写完的作业本。
然后她低下头，背包拉链被她慢慢拉上，声音细碎。
她忽然想笑，却没笑出来。
感兴趣？
她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她对“感兴趣”这三个字的理解，永远比别人复杂。
感兴趣，就会靠近。
靠近，就可能揭开她的壳。
揭开之后，要么退缩，要么扭曲。
没有人真的能接受她这样的人。
林沐兮戴上耳机，鼓点在耳膜里慢慢拍打着神经。她垂着眼睛，从他们身旁走过，没有留下一丝声音，也没有给任何人一个眼神。
她从来都是这样，走得悄无声息，来无影，去无踪。
但她也知道，那些声音还会继续。
等哪天他们玩够了，她又会变回那个“冷”“怪”“难相处”的人。
但那又怎样。
她是林沐兮，她的生活没有多余的位置给别人。
她只需要自己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