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宫治从后劲里缓过来后,时间已经到了傍晚。
木苍唯的母亲也早已离开饭团宫了,虽然她没有吃,但最后也没有再讲什么了,只是随意问问他们相处的过程,安静地听着,不做任何评价。
不再刻意针对他的母亲已经相对一开始进门后的态度好了很多,只是偶尔在面对宫治刻意掩饰的询问木苍唯的消息时,看向他的眼神,宫治也讲不好到底是包含了什么情绪,质疑?打量?不屑?还是其他一些宫治一时半会说不清楚的情绪。
某一瞬间,再度面对母亲向他投来的目光后,宫治不知道为什么心生怯意般躲开了,低垂着头,仿佛只顾眼前正在制作的饭团。
宫治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怎么了,或许是昨夜没有睡好,太阳穴处阵阵跳动,引得头皮发麻,后脑胀痛。又或许是他猛然联想到木苍唯母亲对他说的话是否包含了木苍唯的意思?
木苍唯早上的飞机才刚起飞不久,母亲就踏着寒意走进了店里,他不敢去深想,只是反复告诫自己这一切都是没有休息好带来的影响。
没事的……没事的……
直到木苍唯母亲离开,宫治也没有再抬起头。
好在今天早上并没有多少客人,在送走最后一位后,宫治翻过了“开张”的牌子,疲惫不堪地靠在墙上,抬手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闭着眼睛又开始了胡思乱想。
他想起木苍唯母亲问他,“你爱木苍唯什么?”
……
“木苍唯认准了你哪里?”
……
“木苍唯这次为什么又逃开了?”
……
他已经开始遗忘之前是怎么回答的了,就像凭空形成的雾气朦胧了记忆,他一时不查,一脚踩进泥潭,迷失了方向,他自己这次也没有信心是否还能走出来。
“叮铃”
悬挂在门口上方的风铃随着开门而发出声响,宫治没有睁开眼,只是随口说道:“不好意思,今天已经不营业了。麻烦…”
“那我今天就是想吃梅子饭团了呢?”
熟悉的声音拽回了宫治的思绪,震惊之余,他睁开眼望向双手抱胸站在门口的山下玉子。
他没想到来找他的会是山下玉子,毕竟宫侑才和他抱怨过甚至是甩了狠话要和山下玉子断干净。虽然宫侑有时在气头上时会讲出来分手这种话,但更多是希望山下玉子去安慰他,顺毛捋让他安心而已。
这次在电话里,宫侑说的很冷静,不像以往一样带着气愤的情绪。他原以为宫侑和山下玉子这段时间应该是要一刀两断之类的,没想到山下玉子居然能来找他。
“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山下玉子气定神闲地走到宫治身边拉开椅子坐了下来:“要不是因为一青姨妈找我问了你店铺的地址,我也不会想要来看看你有没有哭肿成蜜蜂小狗的。”
“原来是你!那你怎么不和你的姨妈一起来?就让我一个人面对吗?”
“唔,我偶尔也会善解人意一回的。万一我要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怎么办,又或者你们要是大打出手了,我要先报警还是要先叫救护车呢?”
“你就是想看我笑话吧。”
“这话说的真是难听。”山下玉子毫不在意地挑眉,“遇见打不过的大boss总是会有善良的npc出手相助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条递了过去。宫治面无表情的看着,没有准备接过的动作,直到山下玉子用手指点了点:“看完之后,我再解释,不会吃亏的。”
宫治沉思了一会还是叹着气,按着山下玉子的意思打开了纸条,上面写了两个地址,其他什么也没有。翻来覆去也没有再看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宫治甚至觉得要真以山下玉子的尿性,保不准会用隐性水笔在上面写一些其他的东西,话说是该用火烤才会显现吗还是什么?
宫治摸不着头脑的站起身,准备去找找或许哪里会有打火机之类的。这一起身反而让山下玉子疑惑了,她没写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在上面啊,“你干什么去?”
“哈?不是你有用隐性水笔写了什么东西吗?”听见山下玉子的问题,宫治无奈的转过身说:“去找打火机啊,我又不抽烟。”
这次反而是山下玉子颇为无语的看着宫治,她拉住宫治,好笑地上下打量着:“你要不是把脑子搁眼泪里腌过头了,要不就是哭的太猛瞎了眼睛。就两个地址,你还想怎么看?”
宫治也反应过来了,是他想太多了。顺着山下玉子的力气坐了回去,无力地推开山下玉子的手:“那你要说什么?”
“看你还有心情胡思乱想,说明你现在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那我就直说了,第一个地址是一青姨妈的住址,第二个是木苍锦的墓地所在。”
宫治被突如其来的信息扰乱了阵脚,一时半会想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沉默的气氛开始弥漫,宫治没看山下玉子,只是默默盯着手里的纸条。山下玉子也不着急,望着门外匆匆而过的人群,出神的想着什么。
最终还是山下玉子先向宫治开口:“唯有和你提到过锦吗?”
宫治终于是补上了最后一块拼图——木苍唯挂念在心上的姐姐是叫木苍锦啊。
其实一开始木苍唯也不是很愿意和宫治讲这些事情,但他们的关系越来越近后,木苍唯就不再那么避讳这些了,在宫治和她吐槽宫侑做过的蠢事后,木苍唯也会有模有样的和他讲她和姐姐之前做了什么恶作剧。慢慢的宫治也就开始熟知木苍唯的至亲,通过木苍唯口中描摹另一个人的存在。
那个和木苍唯性格完全相反却都很温柔的人。
有一次在和木苍唯吃完饭后的聊天中宫治无意提议是否要邀请姐姐过来玩,木苍唯听到后收起了笑脸沉默对待,神情悲伤的让宫治以为是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解不开的心结导致了关系疏远,明白了自己在此时说错了话后,宫治也开始有意绕开这个事情,最后草草收场。
所以宫治在面对木苍唯的姐姐这种话题是总会刻意回避,避免木苍唯伤心,毕竟谁会把未见面的人往彼岸想,当山下玉子忽然的告知真相后,宫治才会震惊的一时半会回不过来神。
“唯会这么胆小,不敢直面问题其实不全是一青姨妈导致的,虽说她们都是祖传的性子,但显然更大的问题出在锦的离世上。”山下玉子用手撑着脸颊冷静的和宫治说着,“本来不该是我和你说这件事情的,但谁让你现在看上去悲伤的像是被甩了几巴掌的败犬呢?开始有和那种古早懦弱男二靠近的趋势,实在是让人看不下去了。”
要真是被甩了几巴掌倒好了,他也不用在这里暗自伤神了。宫治想,哪有少女漫的男主和他一样,都到现在了,表白是没有的,还把人气跑了,他要是读者不叫着退货就已经算好的了。
“哈,那还真是对不起了呢。在我这种胆小鬼身上下注。”
这句话似乎是超出了山下玉子预想,她一愣,转过头来认真的看着宫治:“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还愿意继续下去吗?”
“我愿意继续下去有什么用呢?唯…木苍唯不愿意的话谁也强求不来。”
“谁说她不愿意呢?你自己翻开聊天记录看她有把你删了吗?她有拉黑你吗?你不是不知道唯是个认死理的人,她要是真的放弃了,一青姨妈也不会来找我要地址了,我也不必跑这一趟了,你们早就在一开始争吵时就结束了。”
看了一眼没有反应的宫治,山下玉子接着说:“爱情令人目盲,会变得胆小都是意料之中的事。你要先向前走在再接受成功或是失败,不然你就记挂一辈子吧。”
宫治深吸一口气,抬起头靠着墙,看着头顶上方的吊顶,把胆小和懦弱拽出来摆在太阳下,摊开自己的私心裹紧杂念,最后重重叹了口气和山下玉子说:“谁要后悔一辈子!”
山下玉子也跟着宫治的动作一起望向吊顶,笑出声:“这才像话。”
“失恋的人允许有时间悲伤。”
“那你快走吧,我要去补觉了,谁知道我昨晚睡了几个小时,我现在头还疼着呢。”
“哇!你不会真的哭了一晚上吧?”
“……话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