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惟清拉着墨书的手腕也不说话，一个劲地往前走。
耳边清晰地传来周围偷偷议论的声音，墨书看着他一言不发的背影，又看向自己被紧紧攥住的手腕，只觉得那里像着了火一样发烫。
他转动了几下手腕，没挣脱开，一个用力把谢惟清往后拽到自己身边，“你先松开我，有点紧，疼。”
谢惟清才后知后觉地松开他的手，满脸抱歉地看着他，“对不起。”
见墨书没说话，有些心慌，“你生气了吗？你本来是想答应何慕的吗？”
不情愿的声音说到最后越来越小。
“没有，只是在想我们中午去吃什么。”乍一训练，消耗了不少能量。
谢惟清吃味的脸听了他的话一下子阴转晴，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他家椰子鸡不错吧。”
两人吃饱喝足慢慢踱回教室，谢惟清没控制住，打了个饱嗝，一脸回味。
“嗯，汤很鲜，鸡肉也很嫩。”墨书点头，表示赞同，每次谢惟清推荐的东西都很合他的口味。
“我靠，这味道，椰子鸡？”赵普门神一样地站在门口，堵住他俩不让进门，伸着鼻子趴到两人身上使劲嗅着，“下次把我捎上，我也爱吃。”
谢惟清一把推过贴在身上的人，“想吃自己去吃，乖，好狗不挡道。”
“你占我便宜是吧，给老子站住！”
墨书看着前面一言不合就吵吵闹闹的两人，没忍住笑出了声。
“借过。”一声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意识到自己挡住别人了，墨书赶紧转身避让，“不好意思。”
不知道史定什么时候抱着两本手站在门口，声音仍然阴沉沉没有起伏，低着头没看他径直走进门，“没事。”
自从上次他们在超市见过一面，史定对自己产生莫名其妙的敌意后，墨书在学校就多了一个关注对象。
其实除了时不时从后面传来探究的视线在谢惟清和自己身上游走外，史定几乎没有任何其他特别的动作。
好像是确定了他跟谢惟清真的只是单纯的住在一起，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把自己裹在宽大的衣服里坐在角落很安静地学习。
两人在一个班，平时难免打个照面，但从那天以后两人再也没说过话，今天这算是第二次正式交流了，尽管是短短的几个字。
史定蜷缩着从身边走过，墨书看他动作不自然，没忍住多看了他一眼。
尽管他极力想要用书遮住双手，墨书还是看见了手上一大片青一块紫一块的淤青，有的痕迹甚至还在往外渗着密密的血，沾到宽大的衣角上。
墨书有些惊讶，指着他露出地手臂，“你的手？”
史定惊慌地撇了眼教室里的人，试图扯过衣服把自己的手盖住，慌乱中却一不小心露出半截胳膊，墨书看过去，却是一副更惊心动魄的画面。
整条小臂上全是比手上还要深的伤痕，伤口处因为挣扎渗出更多的血，史定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墨书视线从他颤抖的手上慢慢向上移，史定一如既往阴沉捉摸不透的眼睛冷漠地看着他。
“你的伤……”
“不用你管。”史定迅速拉过衣袖盖住自己的手，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堵的墨书张开的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谢惟清注意到这边史定突然甩开墨书的动作，暂时和赵普停战，朝他们走过来。
史定注意到他，低着头不敢看他，在原地手忙脚乱一时往前也不是往后也不是，最后在谢惟清要张嘴的一瞬间迅速穿过人群回到自己座位上。
那不对劲的背影，谢惟清朝墨书投向一个疑惑的眼神，想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
墨书沉默了一会，看着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低头坐在角落的史定，摇了摇头。
“墨书，你是不是看到了？”
课间，孟婉婷戳了戳墨书的肩，神秘兮兮地往他耳边凑，用只有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问他。
“什么？”没头没脑的一问让墨书一头雾水，回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史定啊，”孟婉婷迅速往后撇了眼史定，又回头低声问，“他身上是不是有伤。”
这极肯定的一句话让墨书明白，孟婉婷应该是知道些什么，犹豫着要不要跟她说。
看出他的纠结，孟婉婷倒是没什么避讳，“你就不好奇他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吗？”
“怎么来的？”
“你近点。”孟婉婷趴在他耳朵上，“他爸打的。”
“我跟他是初中同学，初中就这样了。”
“我也是偶然发现的。他初中成绩也特别好，几乎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但是有一次不知道是不是没发挥好还是其他原因考了个第二，其实这也不错了，要是陆闻风他家里都得给他放鞭炮庆祝。”
孟婉婷这时候也不忘嘲讽一下自己的对头。
“那天正好开家长会，老师让我去学校门口帮忙拿个东西，我在路上看到了史定和他爸要出去，虽然史定平时不怎么跟我们交流，但是我想着还是打个招呼比较礼貌。但是……”
回亿起那天的场景，还清晰地记在脑海里。
“路上还有很多人，他爸直接甩了两巴掌在他脸上，声音特别响，我都吓到了，史定就低着头站在前面也不反抗。我怕直接过去两人都尴尬，而且他爸看着可凶了。”
“第二天我想看看他怎么样，就去他旁边，他在拿书没看见我，等他发现我把手盖起来的时候，我已经看见上面全都是伤痕，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之后每次考试我就多注意了一下，只要他哪次没考第一，第二天来学校身上永远都有伤，有几次甚至走路都不利索。但他爸也很聪明，从来不使劲打他的脸，所以一般只要他盖住就没人发现。”
“我看你是新来的提醒你，少管闲事。”
“不过到高中，遇到谢惟清之后史定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这种情况了。前几次考试，谢惟清总是第一，虽然他也毫不例外地第二天带着伤上学，但是后来，谢惟清就是每次都万年不变的考第一，史定也是万年不变的第二，不知道是不是他爸接受了，再也没见被打过。”
“但是这次又被打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孟婉婷看着慢慢消化信息的墨书问他。
“史定成绩下降了？因为我考了第一？”
孟婉婷一脸孺子可教地点头，“我猜也是这样。”
那怪我吗？墨书垂下眼眸，看出他在想什么，孟婉婷赶紧摇头。
“这不是你的问题，我就是想提醒你，史定性子一直阴沉沉的，每次不小心跟他对上视线，我总感觉他满眼都是想让地球赶紧爆炸的想法。”
“每次这么被打，指不定心里扭曲成什么样。你离他远点，我刚刚看见你拉他了，这种事能不管就别管。”
“不过我看史定只有在面对谢惟清的时候才笑过，明眼人都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你说是不是常年被谢惟清打压，由恨转爱，心里变态了？”
脑海里闪现史定对着谢惟清扯出一种她从来没见过的极力想表现的自然却再僵硬不过的笑。
孟婉婷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蹭了蹭手臂，真不知道谢惟清是怎么看下去的，继续低声跟墨书说。
“谢惟清现在那么关心你，小心他嫉妒你。”
墨书越听越不对劲，这都扯到什么跟什么上去了，怎么感觉自己像是突然陷入了狗血三角恋中一样。
不过连孟婉婷都能看出来史定喜欢谢惟清，谢惟清自己是怎么想的？
墨书转过头，谢惟清不知道什么已经回过头盯着窃窃私语的两人看了好一会儿。
迎上墨书的视线，一脸你们鬼鬼祟祟地在说什么的表情。
似乎是也感受到了这视线，孟婉婷突然朝谢惟清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又满脸语重心长我是为你好的表情朝墨书肩上重重拍了几下。
“相信我，我从来不会伤害小帅哥，尤其还是你这种特别帅的！”
谢惟清一记锋利的眼刀射在孟婉婷不太老实的手上。
他现在很头疼，怎么这些人一个个都这么自来熟的，人与人之间能不能保持点距离，能不能不要随便动手动脚。
朝墨书桌子上靠过去，“她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
见他不想说，谢惟清也没强迫，只是怪异地看着接收到他视线立马眼神飘忽的孟婉婷，看来得从她这里下手。
眨眼间，一天的课又结束了。天色还早，大家都没有着急回家。
睡神仍然趴在桌子上咂摸着口水迷迷糊糊说些什么，有几个无所事事的学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薅来的狗尾巴草，轮流往他鼻子里送，打赌谁先叫醒他。
旁边几个女生围坐在一起看着他们，鼻子哼出一声，瞧不上他们幼稚的行为，一会儿其乐融融地讨论自己刚买的口红，一会儿又为哪个外国男爱豆更帅吵的唾沫星子横飞。
今天轮到孟婉婷值日，她没参加女生们的小聚会，拎着水桶往水池边走，丝毫没发现后面有危险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