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迎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休息期,听他跟经纪人的对话,似乎是后续剧组有变动,他的角色似乎要升到男二号。
我哥的演艺生涯越来越好,我为之高兴,但也会想,娱乐圈那么多风光的明星,我哥会对那些人心动吗?
都说戏演的好,就要将对方看成是真的挚爱。那么我哥的每一场吻戏,他都会想起谁呢?
往好的方面想,随着时间的推移,人的取向是会变的,也许以前是那个姐姐,保不齐之后又对我们这类的beta感兴趣。
于是这一天下课,我直冲我哥家,我打开门的时候我哥正躺在沙发上看台词,他的两条长腿就这么鲁莽地跃进我的视野,我吞咽一口,几步走到他面前。
我哥对我笑着说:“小景怎么了?”
我理直气壮地问他:“哥,你现在有对象吗?”
我哥稍微一愣,反问我:“怎么问这个?”
我如实回答:“好奇,我想知道你喜欢的类型有没有变过。”
“这个嘛……”我哥把剧本放在腹上,真的开始思考起来,“最近我觉得一个人也挺好的。”
换做半年前,他会对有没有喜欢的人这件事避而不谈,我们家都是根深地步的老顽固,在其他人青春期被家长追着问有没有早恋时,我们家从没说过这件事,他们似乎认为只要不说,我就不会懂。
现在我成年了,彻底从这场风波里解禁,能大谈特谈我哥的理想型,也是一种质的飞跃。
我逼着我哥做选择:“那真要选呢?”这样我才能往那边改进啊。
结果我哥把这件事抛给了我:“那小景你呢?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我觉得他是在试探我现在有没有早恋。
“我喜欢的人,学校没有。”
我喜欢的人,是我夜夜所想的人,是那个第一时间跑来关心我的人。我的贪婪与欲望的源泉,我的每一场良夜。
我无法告诉我哥,他但凡起身摸我一下,我就能当着他面表演小小景起立。还好我哥依旧是那个姿势,他对我的回答半信半疑,我又加码:“再说了,就要高考了,我哪有心思想这些?”
“那好吧,我想了一下,我也许会喜欢志同道合的。”我哥回答我。
我只想缩小范围:“oga?”
“我倒是希望那个人是普通人,我知道信息素的困扰,我不想让那个人一样受到磨难。”我哥用漂亮的手转动杯子,指尖轻轻触碰光滑的杯壁,“小景你知道吗?在你分化结果出来的那天,我跟咱妈说,要是你变成了oga,就在你成年的时候给你打防止素。”
防止素,是alpha和oga特用的抑制效果的药,效果稳定,能确保至少十年内少量发情,但其价格昂贵,我不相信我家有这闲钱。因为有的话,我哥为什么不打?
“如果是你要,那我肯定会赚钱买给你的,”我哥看着我,“我最大的心愿就是你的健康。小景。”
他的心愿一直都在我,可我清楚,他现在能接受的人不会是我。我需要想一个,我哥的身边只能有我的办法。
我如此肖想,这个想法要在后面才能实现。
高三的生活并不轻松,晚自习结束天都黑了,大家痛苦不堪地收拾考卷。日积月累下,我的试卷厚度都能叠成高高的山堆。
终于,到了高考前两个月,我为了转换心情,决定效仿庐山道士,六根清净地放弃七情六欲。可我知道我不大能做到。
因为我哥经常出现在我的面前,询问当下的情况。
有一日我觉得身体不爽,咳嗽了那么几下,我哥急匆匆地跑过来,右脚撞到椅腿,闷哼一声,却又紧张地问我哪里不舒服。
我说先关照一下你自己吧,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我哥为了给我一个好的高考环境,如果不是我拦着,他都想搬出去住了。
为什么要搬出去住?没有他我反而更加心神不宁,我需要他一直在我的视野里,因为我知道他很受欢迎。三天两头就有电话要约他出去,每当这时我都会假意肚子饿,要吃东西。
我哥匆匆挂断电话,过来照顾我。
我在我哥这里,至少我爸妈很放心。
每当深夜,我从床上坐起,抱着枕头跑到我哥的房间,钻进他的被褥里。在我哥的呢喃声中,将身子贴近他的胸口,胳膊穿过他的臂弯,紧紧抱住他。
我每天都在期待天亮时,我哥看见自己怀里的我会是什么反应。
但我每次起的都比我哥迟,当我睡醒时,我哥已经在做早饭了。
比高三生起的早,你看着还有天理吗?
如此自律,他做什么不成功?要我说那些制片人就是没眼光,给他的都是什么情情爱爱的剧本。我哥就应该演杀戮满城的傲慢昏君,坐在王座上大手一挥,勾魂索命。
叫来西域的人儿——也就是我,坐在他的大腿上,没日没夜地与他沉沦。
这样的帝王,反而更加适合成为身下败犬,我企图勾勒他恨我恨得牙痒痒的模样,但怎么想,我哥都会因为我的一声而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我确信,无论我做什么,他都不可能恨我。
我的生活就是这样充实,在学校里畅享学习,在家里畅享我哥。
这样的好日子一直到高考结束那天,彻底终结。
高考结束的那天,应该是万千高三学子最放松的那天。
澄澈的蓝天上,几缕薄云像被随手撕开的棉花糖。阳光透过香樟树的枝叶间隙,在考场外的水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校门口挤满了家长,有人捧着向日葵,有人拎着冰镇饮料。
大强搂过我的肩膀喊我去ktv,我说我得先回去一趟。今天哥哥罕见地没来接我,明明第一场他开车来接我回去了。
我在路上给我哥打电话,我哥接通了。
“怎么不来啊?”
“有事耽搁了一下,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过来。”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我开玩笑,“完蛋了,哥,你让状元一个人回家了。”
我哥笑了笑:“那我请状元吃晚饭?”
我回答:“大强让我去ktv。”
电话那头的他有点犹豫:“嗯……好吧,那我给你钱。”
我的手指划过把手:“但你都这么说了,让我很想和哥哥一起吃饭。”
我哥轻笑一声:“明天吃也可以,你先和朋友好好玩吧。”
挂断电话,我靠着车窗,脑袋被车厢内的交谈声贯穿。这一车有一半都是和我一样的高考生,叽叽喳喳地聊着毕业之后的计划。
我和我哥早早约好,高考结束一起去新疆,去赛里木湖玩一次。因为那是他第一次拍戏的地方,我之前经常听他提及,所以我提议去那里看看。
我们已经定好了越野、我哥朋友开的民宿。我们可以在那里自驾环游,去看辽阔的山,看如蓝绸缎般的湖。
我尽情地躺在我哥的怀抱里,假意醉酒,实则贴着他的身体感受余辉的光芒。
我这么想着,余光一秒,在人行道上看见熟悉的身影。
是梁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