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山有些小心翼翼地摸着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有些不可置信：“杨哥，这么好的衣服，真的不收我的钱？”
岑山穿着白衬衫，原本的土气被盖住，看上去倒多了一丝少年气。
“当然，说了不收你的钱就是不收。只要好好干，以后这些衣服穿一件扔一件。”
岑山摆了摆手，一脸的不赞同：“那不成，这么好的衣服哪能穿一次就扔了？”
听到自己的话被反驳，杨威也没有多在意：“行，不扔就不，随你。”
杨威是一家酒吧的经理。
酒吧虽然是正规的酒吧，但是里面的服务正不正规那就不好说了。
原本这家店的生意还好好的，但是自从店里的“头牌”傍上大佬之后不干了，店里的客人就少了不少。
因为这，杨威原本就少得可怜的头发，更是变得岌岌可危。
长得好看的人，要么不愿意干这行，要么就是早都被人看上，根本用不着干。
杨威原本还想着多出点钱去其他同行手里挖人，没想到还没有开始挖，就被自己遇到一个“可塑之才”。
虽然说人看起来土，但是只要稍微打扮一下，也不会比其他人差到哪里去。
杨威对自己的眼光一向很有信心。
再加上看起来没有什么脑子，只要给点甜头，就能死心塌地。
想到这，杨威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
旁边的岑山看到杨威脸上的表情，有些沉默。
杨威迅速恢复严肃的表情，给岑山讲解这一行的赚钱规则：“总之呢，你哄客人多开几瓶酒，开得越多，钱就越多。”
岑山很快就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脸上的表情变得志气满满：“好的杨哥，我一定会努力的！”
杨威刚想说，用不着这样，但是看到岑山脸上的表情，终归是没有多说什么，就只拍了拍对方的肩。
“今天晚上三楼包厢里面有贵客，他随便开几瓶酒，你能拿到的提成就是普通人家几个月的收入，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
岑山整个脑子里面只剩下那句“几个月的收入”。
我之前每个月能赚一千块，这样说来我如果待会干得好的话，是不是就能拿到几千块钱了？
岑山这个时候脑袋瓜子转得飞快。
村长说的果然没有错，大城市就是好赚钱。
见岑山还呆愣站在原地，杨威忍不住催促：“好了别耽搁了，赶紧上去。”
听到催促声，岑山这才如梦初醒，小跑上三楼的包厢。
包厢门就只虚掩着，没有上锁，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打开门，见到里面坐着的人，岑山突然感觉自己脑袋一片空白。
刚刚在路上打好的腹稿全部忘记，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做什么。
尴尬地站在原地，等着里面的人发话。
见到包厢门被推开，里面的人把目光投过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有微蹙的眉头稍稍透露出被打扰的不喜。
岑山紧张得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下意识低着头。
这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岑山第一次单独面对陌生人，因为紧张，说话的时候都忍不住颤抖：“你......你好......”
里面的人没有应答，也没有让岑山进来。
岑山尴尬地不知所措，想着要不要先离开这里。
过了几秒，谢应期终于大发慈悲地开口：“过来。”
听到里面的人终于说话，并且还让自己进去，岑山松了一口气，随后走进去。
整个包厢里面除了岑山以外，就只有一个人。
谢应期坐在正中央的沙发上，头顶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
或许是谢应期的存在感太强，看上去倒像是他在发光。
岑山有些呆愣地盯着眼前的人，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小跑跑谢应期身边。
谢应期感受到一股香气朝着自己冲过来。
不过这股香气谢应期之前没有闻过。
他猜想，可能是什么廉价的香水？
谢应期没有开口，岑山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两人一度无言。
岑山双手有些局促地抓着衣摆，尴尬地站在在谢应期面前。
谢应期注意到岑山的神情，摩挲着酒杯边缘的指尖停顿了几秒，随后轻微挑眉。
见面前人的局促不像是惺惺作态，谢应期有些好奇地询问：“你第一次干这行？”
岑山毫不犹豫点了点头：“对啊，这还是我第一次干这行。”
谢应期又再次问：“你都知道来到这里要做什么？”
今天我心情不错，如果他不知道被送到自己身边会怎么样，我也不是不能放他离开。
面对其他公司送到自己身边的人，谢应期还是第一次愿意放过他们。
见岑山与之前的人有些不同，第一反应就是他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骗来的。
如果是被骗过来的，自己今天心情好，可以不追究。
“知道啊。”
不就是来推销酒的吗？
岑山在心里想着。
谢应期有些失望，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话是多余的。
与之前的人没什么两样。
谢应期脑袋里面升起一股烦躁。
岑山察觉到对方的兴致不高，第一时间怀疑是不是自己不小心做错了什么。
半晌，谢应期开口：“你很缺钱？”
之前主动送上门的人，要么是为了自己的钱，要么就是为了从自己身上拿到其他的好处。
刚刚听到岑山说自己自己来这里是为了什么，谢应期自然把他归类为之前主动送上门的那些人。
岑山立马回答：“对的，我想要钱。”
这个世界上还有谁不想要钱？
后半句话岑山没有说出口，只敢在心里想想。
谢应期看着岑山，没有说话，场面一度寂静。
岑山也看着面前的人，心越来越沉。
随后谢应期在心里下定决心，缓慢地开口：“以后跟在我身边，我会给你更多的钱。”
放在从前，谢应期断然不会对主动送上门的人说出这样的话。
但是就在刚刚，他改变主意了。
跟在他身边？
岑山以前没有接触过“跟”这个概念，脑子里思考着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跟着他身边，给我更多的钱？
我懂了，这个先生是想给我提供一份工作！
岑山很快就明白面前人的意思。
虽然打心里觉得杨哥很好，但是岑山也有自知之明，直到自己不是干这行的料。
岑山毫不犹豫地回答：“我愿意！”
见岑山答应下来，谢应期才问他的名字：“你叫什么名字？”
岑山报出自己的名字，怕对方不知道是哪两个字，还特意解释一番：“我叫岑山，高山的山。”
谢应期轻“嗯”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
随后觉得自己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的必要，起身往外面走。
谢应期站起来之后，岑山才直观地感受到，面前的人到底有多高。
见岑山一直没有动作，谢应期出声催促：“还愣着干嘛？”
“啊？哦。”
岑山如梦初醒，胡乱应几声，随后小跑跟上去。
见快要到门口，岑山停下自己的脚步：“先生，我要先去和杨哥说一声以后不在这里干了。”
谢应期停下自己的脚步，没有回头：“随你，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这句话，就抬起脚步继续往前走。
岑山打算先去跟杨哥说一声，然后收拾自己的行李。
昨天晚上岑山住在店里的员工宿舍，以后不在这里上班，宿舍是不能继续住下去了。
放在宿舍里的东西虽然不值钱，但也都是岑山从家里带出来，以前不舍得用的东西。
刚住不满一天，放在这里的东西不多，没多久就把所有东西全部打包装好。
毫不吃力地搬着行李出宿舍，刚到门口，正好撞上经过的杨威。
岑山规规矩矩地向面前人问好：“杨哥好。”
杨威亲切地看向岑山，见岑山手上拿着那么多东西伸手想要帮他一起拿：“你拿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往宿舍里面多添置点生活用品？”
自己是要离开的，岑山不好意思还让杨威帮自己提行李，立马躲开对方伸过来想要帮忙的手。
“谢谢杨哥的关照，不过我以后就不能再继续在这里工作了。”
岑山朝着杨威鞠一躬，随后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毕竟人家好心给自己工作，自己才干了一天不到就不干了、
不干了？
原本杨威还想强行帮岑山搬东西，但是听到对方不想干了之后，立马把手伸回来，脸上的表情也转变得非常快。
杨威冷声冷气地问：“你不干了那要去哪里？”
岑山没有听出对话话里的不高兴，笑呵呵地回答：“刚刚我遇到了一个好人，他让我以后就跟在他身边。”
听到这话，杨威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
原来是榜上大款了。
杨威第一次认认真真打量起岑山，看上去没什么脑子，没想到心里一直有自己的成算。
知道对方没有多少留下来的可能，杨威的语气冷淡：“行，那我就不送你了。”
“嗯嗯好的，那杨哥我就先走了。”
岑山没有听出杨威话里的冷淡，双手提着自己的东西离开。
来到门口，岑山没有看到谢应期，就连陌生人都没有多见到两个。
朝着四周看，想要看看人是不是在自己没有注意到的角落里面。
谢应期坐在车里，往车窗外看，见到岑山拿着几大包东西跑到门口，朝自己这里看了几秒，随后又到处看。
见对方一直不过来，谢应期对着司机吩咐道：“把车开到酒吧门口。”
不过一会儿，岑山看到自己面前突然停着一辆车。
还没等岑山上前确认对方是不是谢应期时，车后座的车窗降了下来。
谢应期的脸出现在岑山眼前。
看到熟悉的人，岑山松了一口气。
司机下车帮忙把岑山的东西搬上车。
岑山坐到车后座，身边就是谢应期。
模仿前面司机大哥关门的动作，岑山顺利把自己这边的车门关上。
随后车启动，穿过市中心，朝着郊区前进。
岑山朝车窗外看，看到旁边的行人逐渐变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