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时左右,外面天儿较平日里晚的快些,许是做梦的缘故,耳边总是响着雨落的动静,让人心中既舒适又烦躁,难以真正睡去。
成阳微微抬起眼皮,看着旁边睁眼望着自己发呆的朴通,含笑道:“你没睡吗?”
“睡了一会,只是想到你晚上要走,有点舍不得,就没睡太久。”朴通语气略显委屈道。
“明天不就又见了,笨蛋。”成阳一手遮住他的头,本想再小睡会,不曾想肚子咕咕一叫,“哈哈哈哈饿了,你饿了吗?都躺一天了咱俩。”成阳尴尬一笑。
“我这也不能做饭,不然高低给你露一手。”
“幸好不会做,不然真是心疼我饥饿的肚皮。”成阳就是这样,喜欢和朴通开玩笑,只是朴通爱较真,总是会生气。看着对方撒气卖娇的样子,成阳莫名会油然升起一种兴奋感和占有欲。
“你给我滚啊,搞得跟我稀罕给你做一样。”朴通顿了顿,不知想到了什么事少了前言的底气,“我想起来,我好像不会做饭。”
成阳嫌弃似推开朴通,面露愉悦地白了朴通一眼,“真是添乱,出去走走吗?”
“可以吧。”朴通爱不释手地抱着他,笑道:“这接近二十四小时过的真的开心。”
“我也是啊,虽然啥也没干,就躺着。你先别甜蜜,我快饿瘪了。”成阳哼哼着,像是要求晚睡玩游戏的孩子向家长请求那样。
“好吧好吧。”朴通不情愿地从他怀中起身,不知碰到了什么,突然猛掀被子,大声吼道,“哎呀!咱完事之后是不是没去冲澡,沾被子上了。”
“我说我睡觉下半身一动就难受,还以为昨晚睡觉沾的水呢。”成阳嘿嘿一笑,拍着朴通的后背,“走啦,出门了,回来再洗,快饿死了宝宝。”
成阳将头搭在朴通的肩上,如九科书本资料一同放入书包的重量,压得朴通重心不稳倒在了床上,撅嘴地哭喊着“你干嘛啦,疼死我了。”
成阳是跟着朴通一同倒下的,压到对方的身体像是碰到了什么开关,又甩开他的两个胳膊,温柔道:“对不起,我赔罪。”不等朴通反应便又吻了上去。
幽暗的房间闪起几道亮堂的光,紧握的双手忽明忽暗,伴着频率迅速的一呼一吸,随着神经不停地握紧、放松。乌云内偷偷藏了雨水,彼此交缠融合,待无劲时便撒手释放了。
外面小雨停了,二人这次一同洗了澡,随便挂了两件夏衣、拖沓着拖鞋就出门了。
“我说刚下了雨会冷吧,你也不听我的套件衣服。”
“还好吧,就这温度都十九度着,无所谓,你不也没穿。”朴通将被罩放进洗衣房,听到了转动的声音就走了出来,“走吧。”
雨水击落了空气中的尘埃,还了片刻纯净。细雨弄湿了地表,在华灯下别显另一番平和温馨。
胡乱塞饱饭的二人松快地挽手于街上,渐渐走到了济南所谓最浪漫的地方-经三路与纬三路。心形的路灯与用爱心铺满的人行道映入眼帘,许多情侣堵在那里拍照嘻笑。转角入了老商埠,几座民国欧式风格的建筑矗立在内,仿佛穿越至民国一般,随处可见有关情爱的巧妙设计让人沉迷其中,感觉着自己是近代上海滩的主角体验着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恨情仇。
里头最显眼的当是那间达美乐披萨店吧,彼时的房顶还挂着粉嘟嘟的草莓熊,周边更是配以粉嫩的饰件,招引着几个孩子在下边盯着,恍如入了童话世界,似真似幻。
“草莓熊——,草莓熊——”
耳边传来中年女性的叫卖声,顺着声音寻去,就到了披萨店旁的一个贩卖寿司的小车旁,侧边撑起了四张椅子,一个微胖但稍显华贵的中年女人抱着一只乖巧的草莓熊坐在那里,旁边椅子上仍并坐着两只。一把粉蓝相间的遮阳伞立在上方,保护着它的公主们。
“这玩意咋卖的,还愁着挺好看的。”成阳和气询问道。
“一只三十。”她顿了顿,瞄见了旁边的朴通,笑着说:“买一对的话,一个二十五就成。”
“不买能坐在这儿歇会吧?”成阳和陌生人搭话的语气总是充满诙谐幽默的语调的,让人难以拒绝。
“坐呗,哈哈哈,这有啥不能坐的,你还问问。”
二人落座,成阳与那个女子聊得甚欢,慢热的朴通只坐在一旁,微笑不语。
“旁边这个小车是你的啊?”成阳笑着将旁边椅子上的一只塞到朴通手里,小声道:“你摸着玩。”
朴通满手柔软,又见呆萌的表情和散发出的草莓清香,沉陷其中,自己独自玩了起来。
“我妹妹开的,我白天上班当个小公司的老板,晚上来帮帮她。”
成阳转头问道:“吃饭团吗?”朴通应声点头,就起身走到小车跟前和对方妹妹攀谈起来。
“你两是情侣吗?”忽然,坐着的女子对着发呆的朴通询问,带着神秘莫测的微笑。
“啊?......你咋知道。”朴通一怔,抬头看着眼前的女人虽和蔼但透着一股严肃凌厉的气场,莫名生出一丝敬畏。
“我一个朋友的儿子就是,带着他男朋友回家了,我接触过。”她话锋一转,“看你这么年轻,还在上学吧。”
朴通想说话但感觉有东西堵在喉中,只能应声点头。
“阿姨不是在教你做人做事,只是在恋爱之余,一定要注重自我,而不要过分向外寻求他人。”
“自我?”
她见着朴通充满疑惑的表情,无奈叹了口气,“可能我见的比较多了,你们的情况我一眼就能看到。”她转头望向那边热谈大笑的成阳,温柔道:“首先,你人很好,这我不能否定。只是有时候你的爱不是纯粹对他的爱,过多的只是你内心排解孤独和缓解压力的一件事情罢了。你如果真的爱他,不想伤害对方,就要学会适当放手......”
“买回来了,趁热吃吧。”
不明所以的朴通还欲进一步询问,被到来的成阳打断了对话。
“草莓熊要吗?看你不撒手呢。”成阳的温柔地问道。
“啊?”朴通刚想放下,被成阳右手挡了回去,“两个五十是吧。”
“对啊,你们是一起支付还是分开付。”女人这句话的声音字字加重,像是在提醒什么一般,只是脸上和善的笑容却未曾消失。
“一起就行。”成阳嘿嘿一笑,现下只想着给了心爱之人买了喜爱的礼物,内心欢悦不已,奈何走回去的路上,却看到朴通阴沉的脸,赔笑道:“你咋了,是不喜欢吗?”
朴通还在想着莫名其妙的话语,转眼才意识到忽略了身旁的人,连忙挤出自己招牌式的微笑,“很喜欢啊,老公给买的,都很喜欢。只是下次不要花这么多钱了。”
“没事啊,只要你开心,买什么都行。”成阳把住朴通的双肩朝向自己,用鼻子碰着对方的,傻笑道:“再说和你脖子上的草莓印真的很配。”
朴通连忙掏出手机看着自己的脖子,左侧烙印着两个超大的梅红印记,右边也零星散落许多紫红,震惊道:“天啊,我洗澡的时候咋没发现?”
“你身上还有呢。我当时说和你一起去洗澡,然后主动提出帮你吹头发,就是为了不让你照镜子发现哈哈哈哈哈。”成阳大笑着看着生气跑过来要将自己生吞活剥的朴通,吓得赶紧蹬起自己的腿,朴通怀里夹着两只草莓熊在后面紧追不舍。
济南的春天短促又美好,总是在角落里悄无声息地退场,令一些人措不及防或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