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了口他们做的菜，陆书云是十分惊讶的。很轻易地，她以为是柯彦带妹妹长大的过程中不得不学的，关心地问：“小柯啊，五一这么长的假期怎么不带妹妹过来玩？”
“对对对，我还能带安安去把头发变成海浪。”司南笑嘻嘻地说。
陆书云胳膊怼了怼她：“别带坏小朋友。”
柯彦温和道：“安安还没康复，坐不了长途，有机会一定带她过来。”
“啊，是生病了吗？不好意思。”陆书云歉意地说。
柯彦忙解释：“没事没事，她是先天性心肌病，一个半月前做了心脏移植手术，现在恢复地很好了，下学期应该就能正常上学。”
陆书云看了司修平一眼。
相处这么多年，司修平一眼就看到了夫人眼中的心疼。“挺不容易的。”司修平叹了口气：“小柯你有什么困难就说，别客气，小黑别的不行，资源还是有点的。”
司墨：“……”怎么又叫这个名字。
柯彦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谢谢叔叔阿姨，现在一切都非常好。话说……你们为什么叫他小黑啊？”
司南一笑：“你看到他房间小时候的那张照片了么？”
“看到了，也不黑啊？顶多有一点点偏黄。”柯彦不明所以。
司南：“用了ps把美白度拉到了最大。”
“……”柯彦哑口无言，侧头看向司墨：“你长这么大真没有美白产品找你做代言么？”
司墨已经自暴自弃了：“……反正我现在不黑。”
“还有还有，他出生的时候取了个‘墨’字，当时奶奶就说取了这个名字别真的黑成煤球，短短一年就一语成谶。”司南补充。
众人笑起来，方才略微有些尴尬的气氛一扫而空。
人与人的第一次见面，总要有人牺牲一些童年形象的。司墨不断安慰自己。
……
这个别墅虽大，司墨的家人却不常住在这儿，但环境清幽，奶奶爱待。
吃过饭，司墨父母也要走了，陆书云临走前站门口拉着柯彦不放心地说：“小柯，你有什么不习惯的都讲出来，别委屈自己，年轻人相处免不了有矛盾，也请你多担待担待他……”
柯彦：“……？”
这对么。
他记得他第一次去陈子格的家时，陈家人也没这么跟他说话啊，都挺自在的。
柯彦一头雾水地点头：“放心吧阿姨，我会的。”
司修平：“他要是欺负你也尽管跟我们说，再怎么样我们家还是有点家教的。”
柯彦：“……好我知道了叔叔。”
“下次一定要带安安来玩嗷，”司南挥挥手，“我走了，你姐夫在等我。”
“……”
等收拾好餐厅和厨房，已经下午一点了。奶奶回房休息，柯彦坐在沙发上思考。
“怎么了？”司墨在他旁边坐下，顺手拉过他的手。
柯彦眉心轻轻皱着，侧头看向他：“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嗯？”
“叔叔阿姨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柯彦坐正，语速有些急：“他们这个反应，不像是对待一个客人的态度啊，你看我就说从你房间出来还是太不正常了。”
司墨深吸一口气，忍住笑：“不知道，应该没看出来吧。”
“那他们……会不会为难你啊。”柯彦问。
司墨挑眉：“如果他们不同意，你会怎么办？”
柯彦：“如果他们拿出几百万让我滚的话……”
“……”司墨没好气道：“那你真是多虑了，我没那么值钱。”
“开个玩笑，”柯彦笑起来，抬手捏捏他的脸：“不生气啊，乖。”
司墨：“……”
他叹了口气：“不生气，我哪生得起你的气。”
柯彦弯起眼睛：“对了，今天去一趟协和医院吧。”
“去医院干什么？你生病了？”司墨霎时紧张起来，不由自主地开始打量他全身。
柯彦摇摇头：“不是，小姨有个朋友在这儿，让我帮忙带个东西回去。”
“噢噢，好。”司墨放了心：“在哪个科室？不放假么？”
“心内科的，应该是没休假，她跟小姨商量好了的，直接过去就行。”柯彦说。
节假日北京的人流量非常大，就连医院也相应地拥挤了许多，尤其是咨询窗口问跨地医保的。
两人下午三点到的医院，从一楼大厅挤过去，在六楼拿到了朋友给小姨带的东西。
是两本书，全都跟砖头一样厚，封皮是英文。
“这是我刚翻译出来的，还没出版，星辰就着急忙慌给我要。”那位医生笑道：“拿给她吧，改天我去武汉见她。”
“好嘞。那您先忙，我们先走了。”柯彦乖巧点头，抱着砖头离开了办公室。
“拿到了？”司墨在门外等他：“还挺快。”
“我跟她又不熟，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主要起一个……顺丰快递的作用。”
司墨接过书：“我来拿吧。有想去的地方么？现在时间还早。”
柯彦想了一会儿：“附近有没有什么小吃街？”
“……”司墨哭笑不得：“你都不想去什么故宫长城天安门吗？”
“这不是好几天呢，我觉得先尝遍特色美……”
“？”柯彦突然顿住让司墨也摸不着头脑：“怎么了？”
两人此时已经来到了大厅，咨询窗口那儿的一堆人中，柯彦一眼看到了一个熟人：“赵昌。”
他们刚出电梯走廊，那一排窗口就在旁边，赵昌明显挤不过前面那群中老年人，正皱着眉在后面排队，一转头便看到了柯彦他们。
“……柯彦？司总监？”赵昌脸上的震惊根本掩藏不住，眼睛都睁大了。
一种尴尬的氛围在几人之间扩散开来。
“好巧，你们怎么也在北京？”赵昌惊讶地问。
柯彦脑海中飞速思考着怎么编比较合适：“我们……我们是有个同学聚会在这里，对。”
司墨眉梢轻轻挑了一下。
“同学聚会？你们不是不同专业么？”
柯彦：“当年的……学生会部门，我们几个联系的比较多。”
“……这样啊。”赵昌也没说信与不信，只是视线在他们中间扫了一遍。
即便现在柯彦对赵昌没那么讨厌了，也仅仅是对待一个陌生人的态度，这种目光还是让他觉得有些冒犯，他微微皱了皱眉：“你在医院是……母亲的事么？”
赵昌点头：“托关系转到北京的医院了，这边资源更好一些。”
“那你的工作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辞了呗。”赵昌苦笑一声：“我没那么好的运气，休长假和远程办公都批不下来，我妈这边情况挺严重的，进急救室和ICU都成了家常便饭，公司最近搞创意节又忙得不行，我两边顾不来啊。”
“辞了也好，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就行。”柯彦笑了笑。
赵昌看看他，又看看司墨，笑了一下：“你之前还跟我说你和司总监不熟，深藏不露啊柯彦。”
“我们……”柯彦眼神闪了闪：“确实不是很熟，这次主要是……”
“书是现在寄回去还是你走的时候带回去？有点重，带回去的话可能不方便。”司墨忽然打断，极其自然地说：“要不给个手机号，直接寄给小姨。”
柯彦：“……”
赵昌幅度很轻地笑了一声。
司墨也微笑着，淡声道：“同事一场，赵策划有什么困难尽管提出来，我们能帮就帮。”
这就划了阵营。
赵昌不着痕迹地收起表情，笑道：“谢谢司总监。那我先过去了，医保的事还没处理好。”
司墨点点头，看他又挤入人群。
两人离开了嘈杂的医院。
“至于么？”柯彦哭笑不得：“你明知道小姨既然让我捎回去就说明邮寄不行的。”
那两本译本都是手稿，且还没发布，虽说运输过程被盗的概率非常小，但有人能亲自带过来自然再好不过。
司墨咕哝：“不知道，不熟。”
柯彦：“……”
因为这个不熟，司墨已经明里暗里不知道吃了多少回醋了。
柯彦笑起来：“还真过不去了？”
司墨不理人，抱着砖头走得飞快。柯彦在后面喊他：“小心点，别摔了。”
担心我吗？算你还有点良心。司墨不动声色地放慢了脚步，等身后的人跟上来。
柯彦跟上来，说：“手稿比咱俩都贵，摔出个什么好歹就真的完蛋了。”
“……”司墨又气又笑：“宝贝儿，你到底有没有心？”
停车场没人。柯彦坐在副驾驶，在车子启动前拉过司墨的手在他左胸口：“有吗？”
司墨：“…………”
五年前的柯彦不是这样的。五年前的柯彦不喜欢撩他，总是半推半就。
柯彦松了他的手，去捏他的耳垂：“好烫啊，司总监。”
司墨咬了咬牙，手在他胸前腰侧捏了两下才恨恨地收回去，微笑道：“你最好能一直保持这个状态。”
柯彦眉梢挑了挑，忍不住笑起来，心情极为愉悦地倚在靠背上。
“那会儿说的不熟的确是随口敷衍的，我原意是跟赵昌不熟，后来没解释也是觉得没必要跟一个不相关的人说这些事情。”柯彦扣安全带的手顿了顿，侧身揽过司墨在唇边亲了一口：“我们很熟，特别熟。”
“……这还差不多。”司墨十分容易被哄好，心里美滋滋地扣上安全带：“去小吃街？”
“好。”柯彦点头。
黑色的迈巴赫缓缓离开，侧边停车位车里驾驶座的人才把手机拿下来，给不知道谁发了张照片，表情不无震惊：“我靠，两个男的！他们在亲！”
良久，对面扣了个问号：“你在哪看到他们的？”
“停车场。”
“把照片删了，聊天记录也清掉。”
“啊？为什么？”那人不理解。
“照做就是，不会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