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滋特快喷吐着浓烟，站台上挤满了离校的学生。我和莉莉拖着行李箱穿过嘈杂的人群，在最后一节车厢找到了一个空隔间。
"你觉得他会来吗？"莉莉小声问，把我们的行李塞上行李架。
我耸耸肩，假装不在意："谁知道呢。反正他这学期已经当我们是空气了。"
可就在列车鸣笛前的最后一刻，隔间的门被猛地拉开。西弗勒斯站在那里，黑袍一如既往地阴沉，手里拎着一个破旧的皮箱。
我们三个面面相觑。
莉莉最先反应过来，往窗边挪了挪："呃……要一起吗？"
西弗勒斯的下颌线绷紧了，黑眼睛扫过我，又迅速移开。我以为他会转身就走，去找那些斯莱特林的"新朋友"。可出乎意料的是，他沉默地走了进来，把箱子塞到座位下，然后像尊雕像一样靠在了角落里。
隔间里的空气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莉莉冲我使了个眼色，故意提高音量："所以！暑假计划！我已经和爸妈说好了，你可以来我家住两周——"
"三周。"我迅速接话，偷瞄西弗勒斯的反应，"佩妮去夏令营了，你妈妈不是说你很寂寞吗？"
"哦对！"莉莉兴奋地拍手，"我们可以去河边野餐，还可以——"
"伊万斯夫人不会欢迎我的。"西弗勒斯突然开口，声音低沉。
莉莉的红发几乎要竖起来："我妈妈很喜欢你！上次还问你为什么不来吃她烤的司康饼了！"
西弗勒斯的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了一下，这是他思考时的小动作——我太熟悉了。
"蜘蛛尾巷离你家不远，"我装作漫不经心地提议，"我们可以去找你玩。"
"不行。"西弗勒斯斩钉截铁地拒绝。
莉莉皱起鼻子："为什么？"
"因为——"他的黑眼睛终于直视我，里面带着某种复杂的情绪，"那里不安全。"
列车穿过隧道，阴影笼罩了整个隔间。在忽明忽暗的光线里，我注意到他的左手腕上又多了一道新的伤痕，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割伤的。
莉莉突然从包里掏出三盒巧克力蛙，强行塞给西弗勒斯一盒："闭嘴，吃糖。暑假的事暑假再说。"
西弗勒斯盯着那盒糖果，表情像是面对一锅即将爆炸的魔药。但最终，他慢慢拆开了包装——动作小心得近乎虔诚。
"我要抽到邓布利多！"莉莉嚷嚷着撕开自己的盒子，"上次那张被詹姆——"
"偷走了。"我接话，和她异口同声。
西弗勒斯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他的巧克力蛙跳出来，是张罕见的梅林卡片。
"哇哦！"她凑过去，"这能换至少五张普通卡！"
西弗勒斯把卡片递给她："拿去。"
"真的？"莉莉瞪大眼睛，"但这是你抽到的——"
"我不收集这些幼稚的东西。"他干巴巴地说，但眼神却不自觉地瞟向卡片上梅林的魔法纹章。
我憋着笑掰开自己的巧克力蛙——是张无聊的莫佳娜。
"哈！活该！"莉莉得意地挥舞着梅林卡，"看来梅林都站在我这边！"
"梅林是个自以为是的老头。"我嘟囔着，故意把腿伸到对面，脚尖不小心碰到了西弗勒斯的靴子。
我以为他会立刻躲开，但他没有。我们三个就这样保持着一种奇怪的平衡——莉莉叽叽喳喳地计划着暑假冒险，西弗勒斯偶尔蹦出一两个单词的回应，而我假装专注于巧克力蛙，实际上却在偷看西弗勒斯。
当列车驶过一片向日葵田时，阳光突然洒满整个隔间。西弗勒斯微微眯起眼，黑发在金光中泛着深棕色的光泽。
有那么一瞬间，他看起来像是回到了以前——那个还会和我们一起偷蛋糕的西弗勒斯。
莉莉正说到要带我去看麻瓜电影院，西弗勒斯突然轻声说："《星球大战》在上映。"
我们同时愣住。
"你去看过？"莉莉惊讶地问。
西弗勒斯像是后悔开口般抿紧嘴唇，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路过电影院时看到了海报。"
我心跳突然加快——这意味着他最近去过麻瓜街区，而且是独自一人。没有穆尔塞伯，没有埃弗里，没有那些所谓的"新朋友"。
莉莉敏锐地抓住这个机会："那下周我们一起去看？我请客！"
"不可能。"西弗勒斯立刻恢复冷漠。
"为什么？"我追问。
他看向窗外飞逝的景色："我有安排。"
"什么安排？"
"与你无关的安排。"
莉莉在桌下踢了我一脚，及时阻止了我即将爆发的质问。她变魔术似的又掏出三包比比多味豆："赌一个银西可，没人敢吃绿色的。"
西弗勒斯冷笑："幼稚。"
五分钟后，他正把一颗鼻屎味的豆子吐进纸巾，而我和莉莉笑得东倒西歪。阳光透过车窗，在我们三个之间流淌，像一条温暖的金色河流。
列车继续向前，带着我们驶向各自未知的夏天。
但此刻，在这个小小的隔间里，我们奇迹般地找回了某种平衡——脆弱得如同蜘蛛网，却又坚韧得足以抵挡窗外的风声呼啸。
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喷着蒸汽驶入国王十字车站时，我一眼就看到了卢修斯。
他站在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阴影处，铂金色的长发一丝不苟地束成低马尾，看起来像是从某个古老油画里走出来的贵族。
"你的衣服看起来像被踩过。"他接过我的行李箱，嘴角挂着熟悉的讥诮，"格兰芬多的宿舍没有熨斗？"
"闭嘴。"我拍掉他试图整理我衣领的手，"你看起来像刚参加完吸血鬼的茶会。"
卢修斯轻笑一声，挥动了一下魔杖。下一秒，世界像被塞进一根橡皮管里挤压扭曲——幻影移形的感觉永远这么令人作呕。
当双脚重新踩上坚实的地面时，熟悉的马尔福庄园大门已经矗立在眼前。喷泉依旧在庭院中央洒着水花，白孔雀在草坪上悠闲踱步，一切都和记忆中一样完美无瑕。
"父亲怎么样？"我小声问。
卢修斯的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瞬："自己看。"
大厅里飘着淡淡的药草香。父亲坐在壁炉边的扶手椅上，膝上盖着银线刺绣的毯子。
他比上次见面消瘦了许多，曾经锐利的灰眼睛现在显得有些浑浊，但当他抬头看我时，嘴角还是扯出了那个熟悉的、略带讽刺的微笑。
"我亲爱的叛逆分子回来了。"他声音沙哑，"听说你又给格兰芬多赢了一场魁地奇？"
母亲从旋转楼梯上快步走下来，身上浅紫色的长袍像一片温柔的云。她捧住我的脸左右查看："瘦了。霍格沃茨的伙食越来越不像话。"
"我很好，妈妈。"我任由她摆弄，"实际上...我有件事想说。"
壁炉里的柴火噼啪作响。我深吸一口气："莉莉·伊万斯——就是我跟你们提过的那个麻瓜出身的朋友——邀请我去她家过暑假。三周。"
空气凝固了。
父亲的手指在椅背上轻轻敲打，那节奏让我想起卢修斯在霍格莫德敲酒杯的样子。
母亲担忧地看向丈夫，又看看卢修斯——后者正若有所思地抚摸着他的蛇头手杖。
"你知道伊万斯家是什么背景。"父亲终于开口。
"麻瓜。"我直视他的眼睛，"但莉莉是霍格沃茨最优秀的女巫之一，她的父母——"
"我不是在质疑她的魔法能力。"父亲打断我，声音里带着奇怪的疲惫，"我是说...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我当然明白。一个马尔福，住在麻瓜家里？这会让父亲在"那些人"面前难堪。我正准备争辩，卢修斯突然开口：
"其实是个不错的掩护。"他漫不经心地说，"现在外面风声紧，没人会想到她去那种地方。"
父亲锐利地看向长子。两人之间似乎有无声的交流。最终，父亲叹了口气："三周，并且你要每天用双面镜报平安。"
我震惊地看向母亲，她竟然在微笑："我让多比给你准备些合适的麻瓜衣服...也许该买几条牛仔裤？"
"牛仔裤？"卢修斯露出被冒犯的表情，"马尔福家的人穿粗棉布？"
"闭嘴吧，哥哥。"我撞了下他的肩膀，"你十一岁时还偷穿过我的蓬蓬裙呢。"
母亲掩嘴轻笑，连父亲都咳嗽着转过头去。卢修斯苍白的脸瞬间涨红："那是为了帮你找被花园小精灵藏起来的——"
"——水晶发夹，我知道。"我得意地咧嘴，"你穿着粉裙子施咒的样子还挺优雅的。"
晚餐出乎意料地温馨。家养小精灵们做了我最爱的柠檬馅饼，父亲甚至允许我吃了三块柠檬雪宝。当话题转向莉莉家所在的科克沃斯时，卢修斯突然问："那个...斯内普家的男孩，是不是也住那附近？"
银叉在瓷盘上刮出轻微的声响。我假装专注于甜点："好像是。怎么了？"
"没什么。"卢修斯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只是好奇...他最近似乎很受...某些人的青睐。"
“不，哥哥，那你就彻底想错了。我已经和他这学期在学校都没讲过几句话。”我吃了一口布丁。
卢修斯抬了下眉，轻哼一声，没有说话。
壁炉的火光映在父亲若有所思的脸上。母亲适时地转换了话题，但当我抬头时，发现卢修斯正用一种全新的、评估的眼神看着我——就像下棋时发现了意料之外的走法。
夜深时，我穿着睡衣趴在卧室窗边。马尔福庄园的夜空繁星密布，远处的树林寂静无声。
床头柜上，新买的麻瓜的衣服整齐地叠放着，旁边是莉莉寄来的信封，上面详细写着去科克沃斯的路线。
我手指无意识地抚上胸前的银挂坠，好吧，无论我发什么，他说过这东西会保护我。
不过，无论如何，三天后卢修斯将带着我再次幻影移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