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星河眉头紧皱着醒来，脑袋隐隐作痛，太阳穴突突跳着。
她闭着眼，下意识伸手按住额头，试图缓解那种沉甸甸的晕眩感，喉咙发干，有些让人难受的甜味，嘴里还有些酒精的苦。
她躺了一会，迟迟没睁眼。
可手臂下滑的瞬间，指尖碰到了一片温热的皮肤。
任星河的手猛地收回。
她怔住，睫毛颤了几下，下一秒猛地睁开眼。
光线刺眼，她一时没适应，眯着眼坐起来。身下被子滑落，带动了她的动作，拉扯得小臂有些酸。
她看见了。
徐濛。
就躺在她旁边，侧身睡着，呼吸均匀，肩头裸露在外，被子盖到胸口，一侧胳膊从被子里探出来，肤色很白，在清晨的光里显得过于清晰……并且...显然，是没穿衣服的状态。
任星河只觉得心跳“咚”地一下猛沉下去。
小臂酸软，腰背微痛，那些被遗忘的触感从肌肉记忆里苏醒。
她不是傻子，哪怕现在确实什么都不记得，也能从这些“蛛丝马迹”拼凑出答案。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和凌乱的床单。
但她——根本没有任何记忆。
怎么办？
冷静。
可昨晚……她确实断片了。
她只觉得手指发冷，背心沁出细汗，内心一片震荡。
她慢慢转头看着徐濛，女孩睡得很沉。
任星河突然心跳更乱了。
濛濛醒来以后……会怎么想？
任星河咬紧后槽牙，努力从脑海深处拉扯出昨晚的记忆，一点一点地，像在废墟里扒残砖碎瓦，想拼凑出一幅完整的图。
她记得自己出了餐厅——
是刘妍焉说要继续唱歌，她一开始想拒绝，但后来听见徐濛也答应了，她才动摇。
然后她坐上了同班同学的车，一路去了KTV。
昏暗的灯光、嘈杂的人声……她记得和刘妍焉拿过来了一排酒，酒有点苦，但她喝了不少。
再然后——
然后她唱了——
《Be My Love》
任星河记得那一瞬，心像被酒精点了火，烧得她耳朵发热。
后面好像玩了什么游戏，真心话大冒险。
刘妍焉和徐濛坐得很近，肩膀贴着肩膀，那距离让她浑身不舒服。她想把徐濛拉开，却又不知道以什么身份。
“然后呢……”
她紧紧抱着头，额角的青筋跳得厉害。
她记得自己好像离开了包间。
再然后的画面已经开始断片了，像水雾模糊的玻璃。
徐濛，好像是她扶着自己出来的。她靠着她的肩，很近，很暖。然后她好像说——“我送你回家。”
然后呢？！
自己回家那什么了...她？！
不、不行，她不能这样想，可那些陌生又熟悉的酸痛感、凌乱的床单、她身上残留的气息——那些都像证据，一点点盖棺定论。
她们真的做了。
在她完全意识不清的状态下，对徐濛动了手。
任星河攥紧了拳，指节泛白。
她不是这种人。
她怎么可以这样？！
她从来没有想过在醉酒、在失控、完全不清醒的状态下碰她、伤害她——如果是的话……
“如果她醒来后哭了呢？”
“如果她觉得我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呢？”
“她会不会再也不想见我了？”
七年后的重逢，她原本只想小心翼翼地靠近。
可现在，她可能亲手，把一切推向了最无法挽回的方向。
一道软绵绵的声音从身侧响起，低哑慵懒，像微风里拂过的火：
“嗯……你醒啦。”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回头看去——
徐濛已经醒了，头发有点乱，眼睛却睁着，身上有些红印，任星河连忙避开视线。
而徐濛正歪着头看着她，嘴角轻轻勾着。
“我们……昨晚…”
徐濛没有立刻回答，反而伸了个懒腰，被子随着她的动作，向下滑落。
“怎么，不记得了？”
不等任星河反应，她已经伸手一拉，把任星河整个人带了过来，直接跨坐到她腰上。
任星河惊呼一声，还来不及挣扎，就已经被压倒在柔软的床褥里。
她猛地移开视线，耳尖迅速烧红。
“濛濛！你别...”
“真的不记得了？”
徐濛声音贴着她的耳边，一点点往下滑，指尖顺着任星河的腹部缓缓描摹。
“濛..濛濛...”
“做都做了，还不敢看我了？”
“别！！”
她捉住任星河的一只手，轻轻抬起她的中指，舌尖在指腹上缓缓滑过。
那触感既温热又湿润。
“这双手，昨晚可是发挥了不小的作用呢。”
“轰”
任星河的脑子已经炸了。
脸热得像是被火烧着，耳朵里只剩下了“嗡嗡”的共振。
任星河僵在床上，目瞪口呆地看着徐濛，完全反应不过来，只看到对方一脸无辜地含着她的指尖。
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徐濛已经满意地收了手，懒洋洋地伏在她胸前。
“今天周末啊，我好累……再睡一会，好不好？”
任星河整个人不敢看她，也不敢动。
徐濛的呼吸渐渐平稳了，像是很快又陷入了熟睡。她的睫毛安静地贴在眼下，唇角微微上扬，整个人睡得安稳又踏实。
脑袋终于开始缓缓恢复运转。
任星河低头，看着那张安静的睡颜。
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她的心还在跳，跳得乱，跳得快。
她是真的……
愿意的吗？
徐濛没有躲，没有生气，没有委屈。
所以...
不是强迫，也不是意外。
是情投意合。
任星河整个人巨大的喜悦填满。
凑过去，轻轻地、郑重地，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
她轻轻收紧手臂，抱住了趴在她身上的人。
眼眶有点热，鼻尖一酸。
---
徐濛醒来时，身侧已经空了。
身上的温度还未完全散去，被子微微凹陷着，像还保留着另一个人的体温。她的手下意识地摸了一把——是空的。
她微微皱眉。
厨房里传来细小的声音，锅铲碰撞的“咚咚”声清脆极了。
徐濛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嗓子干得厉害。整个人都有点脱水般地难受。撑着身子起身，随手披了件外套，赤脚踩在地板上，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她愣了一下。
厨房的玻璃上映着一道熟悉的背影。任星河还穿着昨晚的衣服，头发有些乱，却站得挺直，认真地翻着锅里的蛋饼，另一边锅里还炖着什么，冒着热气。
徐濛靠在厨房门边，胳膊抱在胸前，语气懒洋洋的。
“你怎么还没走？”
任星河一回头，手忙脚乱地把锅盖盖上。
“……我想你醒来会胃不舒服，就顺手做了点早餐。”
徐濛眯了眯眼，打了个哈欠，没有说话。
她走过去，在餐桌前坐下，动作慢条斯理地夹了一口蛋饼，嚼得很慢。
“味道还不错。”
“你喜欢就好。”
任星河听到徐濛的夸赞，眼睛变得明亮，她站在桌边，指尖无措地绞着衣摆。
“…昨晚的事。”
徐濛出声打断
“彼此心甘情愿的事，干嘛现在搞得像要负责似的？”
“都是成年人了，”
“感情和身体早就分开了。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你说呢...”
她说得云淡风轻。
“你说什么？”
“……你是说，这是你随意做的事？”
“你跟别人——也这么做过？”任星河声音高了几分。
她不是没想过徐濛恋爱经验丰富，也不是没想过昨晚可能不是她人生里的唯一。但她没想到，在这个早晨，对方会用这么不在意的态度。
轻描淡写昨晚发生的事情。
“你就当做一场意外里的默契，不必上纲上线。”
她轻描淡写地笑了一下，抬手拢了拢耳边的头发，转移话题得自然又迅速。
“下周品牌合作的代言人要来公司拍摄，我那边接到通知了。”
她轻轻啜了一口热汤，看都没看任星河
“代言人是刘妍焉，你认识的，你要来吗？”
任星河像是被突然浇了一盆冷水，脸色冷了几分：“徐总负责就好。”
她盯着那张若无其事吃着早饭的脸，努力让声音不颤。
“徐总做事，向来周全，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不多打扰了。”
手握在门把上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
“慢用，徐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