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鸦雀无声，程遇没说话，他在等林婼的回答，他不知道她会选择相信自己还是笑出声来，又或者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医生喊过来让他再检查一遍，看看脑子是不是烧坏了。但林婼久久没有回复。他忍不住再出声问：“婼婼？”
林婼：“嗯？”
程遇重复了一遍：“我说我有一个系统？你听到了吗？”
林婼直起身来，面对面看着程遇：“我肯定听到了你叫我，应你了呀，你想说什么？”
“我说我有一个系统。你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吗？”
“你除了叫我名字，你还说了什么话？”林婼疑惑，他刚刚连口型都没有变，有说话吗？
程遇：……被屏蔽了？程遇有些挫败，这是他第一次对其他人吐露他有一个系统的信息，没想到，根本就传达不出去！难怪系统从来没有跟他说过不能外传，原来是自带屏蔽功能。
林婼见程遇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灰色了，感觉更加找不着北了，“你怎么了？”
程遇摇了摇头：“没事，只是觉得自己被摆了一道。本来想跟你说说我晕倒的原因的。但是我没想到，说不出口。”
如果此时系统醒着，说不定直接就大骂程遇是狗了，程遇坑它的次数难道还少吗？它不过就是没有跟宿主说它有保护自己的小功能而已就是摆宿主一道？那这么多年来，宿主救了不该救的人，认识了那么多不该认识的人，甚至还答应了林婼这个只谈恋爱不结婚的超绝傻X要求它怪他了吗……
但林婼呆滞了，说不出口，她心底不断重复着这四个字，程遇说他说不出口。他想跟她说什么？
若是普通人，对于程遇刚刚的行为解读出来的，大概就是他有难言之隐，不能对别人说，但是林婼不一样，她也有特殊能力，她能听到那道声音，再结合刚刚程遇说话短短的间隔时间……程遇想同她说的事……
是那道声音的事情吗？
想到这里，林婼神色凝滞，喃喃道：“这是你的秘密？你为什么想跟我说？”话中，甚至包含了几分无措。
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吗？当初的一见钟情是真的，她是挺喜欢这个人的，但是她也背着程遇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包括调查他的很多信息，将自己伪装成他喜欢的样子，测试他的人品，甚至连求婚那次意外，都是她的手笔。
后来，出了意外之后，她抽离又回头的动作，是真心也未必全是真心，其中有几分是因为那道声音的预知功能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承认，自己从来都不是光明磊落的人。所以，她从来没有想过直接问程遇，因为她从不认为程遇会如实告诉她。
“怎么了？就是想同你分享。”程遇伸手，掐了一下林婼的脸颊，“怎么就这个表情？别失落呀，下次，下次我肯定能找到方式同你分享的。”
林婼深深地看了程遇一眼后，逃避地将头埋进了他的胸膛，“以后，我会对你好一点的。”至于以前的事情，她就不说了吧。
程遇却是开心了，趁机提起要求：“那你不许不接我电话。”
“好。”
“那我想约会的时候你不许拒绝。”
“……好。”
“那我们天天见面。”
“……我尽量。”
“那我们同居吧。”
“你别太过分了。”
得寸进尺！林婼瞪了程遇一眼。“很晚了，睡觉吧。”林婼准备到隔壁医院准备好的陪床上睡。
程遇将人拉住了，“好好好，我不提我不提了。那别走？我想抱着你睡。”
林婼甩开，“不行。”握住程遇的双肩，将人往床上压倒，“你，现在就给我睡觉。”
见程遇还一脸不甘咕哝着“明明说要对我好一点的”的模样，林婼伸出手掌将他的眼睛遮上，用命令的口吻道：“睡觉！”
*
次日早上，程遇醒来，烧已经全退了，系统也已经醒过来了。
程遇在脑海中若无其事地喊道：“系统？”
系统：【宿主，我在。】
果然醒了。程遇：“你昨天又黑屏了？我怎么唤你都没声音。你是不是程序出错了？”
系统：【没有，我自查过了，程序没有问题。】
“那你今天醒来有什么特殊提示吗？”
系统：【没有，不过宿主，我们打个商量，你还是不要再跟林婼说太多关于南宫家的消息吧？我怕自己又跟昨天一样出问题了。】系统不敢同程遇说，是因为自己给自己做了一个特殊的命令才导致了昨日的短路。
程遇应下了。看来他想向林婼透露系统的存在虽然没有成功，但是系统也不清楚，至于系统的黑屏……他猜，不一定跟他泄露信息有直接关系，但是间接关系可能存在。只能以后再慢慢看了。
“醒了？”是林婼的声音，程遇睁开眼睛，“婼婼，早上好。”
“早。”林婼看了一眼床头的监测设备，程遇的烧已经完全退了，而她刚刚已经听到了那道特殊的声音，只是她很意外，系统竟然能直接影响到程遇的身体健康。
按捺住涌上来的焦虑，林婼喊来医生给程遇做身体检查。
马医生仔细检查了，还是没有发现问题。“程先生，不知道您是否方便留下来多观察几日？”
【宿主，咱们不搭理他们。你的身体我给你加强过了，这次肯定是因为我的原因。下次我尽量控制好就好了。】
程遇直接拒绝了马医生，他知道自己身体什么情况，马医生眼中的探究他可看得清清楚楚的。傻子才留下来呢、
马医生连连惊叹，“真的完全找不出问题，程先生，您的身体很健康，如果您不介意，或者过段时间可以回来复诊吗？”他还想再观察观察的。但是病人没有任何要留院观察的意思，后续能跟进也不错。这种病例真的太少了。
程遇没有拒绝，但是也没有约时间，拉着林婼离开了医院。边走边叮嘱：“下次我再出问题，你就别将我送医院来了，直接带回家，我躺躺就好。”他实在不喜欢医院这种地方。
【好感度88。】
林婼可有可无地点头。她实在是讨厌自己的心思被一个不知名的东西摸得清清楚楚，可眼下似乎没有任何办法。
程遇继续道：“那我们中午去见我的老同学们吧？我重新跟他们约时间。”
林婼听到这话，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我一会十一点的飞机回南市。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她听了不少系统的话，有种预感，昨日就是因为程遇透露了太多不该透露的消息，系统才出现问题导致程遇晕倒的。
至于南宫家，既然已经知道他们的大本营在京市，那她自己再去调查也就是了。
【那太好了宿主，我们自己去吧。】
程遇：……你安静点。
“十一点？那岂不是现在就要送你去机场？”
“对，既定行程。”林婼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程遇：“不行，你改签，我买哪一班你就跟我哪一班。”
林婼刚想拒绝，程遇直接抢话：“你昨天刚说要对我好一点的！”
【啊，宿主，你们感情更进一步了，那太可惜了，我都没见着。】
林婼将拒绝吞回，默默拿起手机给文文发信息，“你怎么变得这么小孩子气，连坐个飞机都还要人陪。”
程遇：“我不止坐飞机要你陪着，一会聚会，我也要你陪着。”说完，拉着林婼上了车，开始给他的几个同学打电话。
袁世坚，杨肖，南宫珊……
林婼状似一点都不在乎地看着窗外，但耳朵却一直关注着程遇开着外放的电话，他真的是一点都不避着自己。
一切都很正常，直到南宫珊的声音响起：“阿遇。你昨天怎么没回我电话？”
程遇：“什么？”
“昨天我给你打电话了，你的女朋友林婼接的，她说会帮我转达。”
林婼这才想起，她确实忘记了。怪她，她没有帮人转达的习惯。
转过头看了一眼程遇，没想到程遇视线一直专注于路面，随口回道：“有事就直接给我发信息，看到会回。有什么需要转达的。昨天抱歉，恰好有事，今天你有空吗？”
“有的。”南宫珊的声音有些高兴，“那……那要我约一下杨肖他们吗？”
程遇：“我已经约好了，京忆大酒店，世坚定了房以后会给我们发。先这样，我开车，挂了。”
“哦，好，再见。”
林婼看着程遇电话收了线，先发制人：“我没有替人转达的习惯。”
程遇也点点头：“你是我女朋友，为什么要替别人做事。下次遇到直接拒绝不用给我面子。”
这句话让林婼十分满意，也就不再拐弯抹角了，“那个南宫珊，为什么喊你‘阿遇’？你们很熟？”
程遇暗笑，也不戳破林婼的小心思，实话实说：“还行吧，我和他们几个都是在国外留学的时候认识的，大家专业不大一样，但是都是中国人，聚会的时候就经常混在一起，混着混着就熟悉了。至于她的称呼，可能就是习惯吧。”
“那她怎么不称呼那个杨肖为‘阿肖’呢。”林婼抿嘴，她不喜欢属于自己的东西被觊觎，尤其是，这个被觊觎的人似乎一点自觉都没有。
程遇哑口无言，因为他从来就没有关注过称呼的事情。